转眼又到了发月钱的日子“我说老风,你到底去不去啊!不去我可走了啊!”毛不轻不耐烦地站在县衙门口,手里捏着刚发的月钱,恨不得立刻飞到醉仙楼去。“去去去,谁说不去?你等我一会儿,我去看看城郊破庙那群小崽子就来。”我数了数荷包里的铜板。“我说你也是,咱们在这长德县无亲无故,你那点月钱自己留着吃香喝辣不好吗?干嘛非要便宜那群小乞丐?”毛不轻不解地问道,在他看来,这世上最值得的事情就是吃喝玩乐,至于其他的,他才懒得管。我白了他一眼,“你这粗人懂什么?我这叫‘月行一善’,懂不懂?”毛不轻撇撇嘴,显然没把我的话放在心上,“行行行,你说的都对,那你赶紧的,待会收工了就去,别让醉仙楼的姑娘等急了!”我懒得理他,拿着准备好的糕点,径首往城郊破庙走去。我是个孤儿,父母生下就不管了,小时候也是跟着一群乞丐混吃食,所以每次看到这一群小乞丐,我就想起了自己小时候的样子。这城郊破庙年久失修,西处漏风漏雨,偏僻得很,也只有那群无家可归的小乞丐才会把它当做容身之所。还没走到破庙,就听到一阵欢呼声,“风大哥!风大哥来了!”我加快脚步,只见一群衣衫褴褛的小乞丐围了上来,一个个面黄肌瘦,但眼中却充满了喜悦。“风大哥,你又给我们带好吃的来了!”一个机灵的小乞丐挤到我面前,他叫狗子,是这群小乞丐中的“孩子头”。“那是当然,这是我答应你们的,怎么会食言呢?”我笑着将糕点分发给他们,“慢点吃,别噎着。”看着他们狼吞虎咽的样子,我心里五味杂陈,拿出准备好的铜板,说道:“狗子,这些钱你拿着,省着点花谢谢风大哥,谢谢风大哥”狗子接过钱一个劲的道谢。我看着这群小孩,想起了自己悲惨的孩提年代,再想到最近发生的崔员外案,不由得感叹道:“唉,有钱人锦衣玉食,却死于非命,穷苦人家虽然过得不好,却也平平安安,真是世事难料啊”。我环顾西周,破庙还是那副熟悉的景象。几根歪歪扭扭的木头勉强支撑着破败的屋顶,上面几片残瓦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会掉下来。墙角布满了蜘蛛网,几只肥硕的蜘蛛正在辛勤地织网,全然不顾我的到来。地上铺着一些破旧的草席,散发着霉味。唯一能称得上“家具”的,就是角落里那个缺了口的瓦罐和旁边那堆未燃尽的柴火。眼下季节还算暖和,要是到了寒冬数九,十几个半大的孩子就挤在这破旧的草席上取暖。这破庙虽然破败,却是这些孩子唯一的庇护所。我心中暗叹,世道艰难,自己也无能为力,只能尽力帮扶一二。我走到破庙门口,或许是破庙的场景太过压抑,我正欲离开,突然看到远处的荒山,那不正是崔夫人尸体被发现的地方吗?于是转头进屋。“狗子,最近这附近晚上有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我问道,狗子愣了一下,似乎在回忆着什么,“可疑的人?哦,好像那天晚上……我好像看到有几个人影,背着个大麻袋,鬼鬼祟祟地往那边去了,我当时半夜起床撒尿,好奇就跟上去了”他指着崔夫人尸体发现的方向。“哦?那你有没有看清楚是什么人?”我追问道。“我没敢靠太近,他们都蒙着面,后来发现我了,其中一个人还踹了我一脚,让我别多管闲事,我就不敢跟着了”狗子揉了揉胸口,似乎还心有余悸。我眉头一皱,看来这崔夫人的死,果然另有隐情!“几个人?你小子看清楚了?”我一把抓住狗子的胳膊,这小子平时看着机灵,怎么一到关键时刻就掉链子。“哎呀,风大哥,你轻点,疼死我了!”狗子揉着胳膊,委屈巴巴地说,“我当时迷迷糊糊的,哪能看得那么清楚,就看到几个黑影,背着个大麻袋,急匆匆地就往山上去了。”我松开手,在屋里来回踱步,这案子真是越来越蹊跷了。崔员外死在家里,崔夫人死在荒郊野外,还被人烧了,这凶手到底是什么人?跟崔家有什么深仇大恨,要下如此毒手?“行了,狗子,这事儿你别往外说,知道吗?”我叮嘱道,这小子嘴巴不严,万一说漏了嘴,打草惊蛇就不好了。“放心吧,风大哥,我谁也不说。”狗子拍着胸脯保证道。我走出破庙,抬头看了看天色,夕阳西下,天边一片火红,就像那晚崔夫人尸体燃烧的火焰一样,显得格外刺眼。回到县衙“老风,你他娘的终于回来了,我还以为你要在乞丐窝过夜呢”毛不轻打趣说到我看了他一眼,“我怀疑,崔夫人的死,另有隐情。”“另有隐情?怎么说?”毛不轻来了兴趣,凑了过来。我把狗子看到几个黑影的事告诉了他,毛不轻听完,眉头紧锁,“这么说,崔夫人是被灭口了?可是,谁会杀人灭口呢?”“这就不知道了,不过,我怀疑,这事儿跟崔员外的死,肯定脱不了干系。”我分析道,“你想啊,崔员外刚死,崔夫人就被人杀了,这也太巧合了吧?”“嗯,你说的有道理,看来,咱们得从崔员外的关系网查起,看看最近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毛不轻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这事儿还得从长计议,不能打草惊蛇。”我说道。“那是当然,咱们先去醉仙楼好好吃喝一顿,吃完饭再去好好研究研究。”毛不轻说着,拉着我往醉仙楼方向走。“去你的醉仙楼,老子都快穷死了,哪还有闲钱去那种地方。”我白了一眼毛不轻,这小子整天就知道吃喝玩乐,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情况,两条人命案摆在眼前,他还有心思逛窑子?“哎,老风,你这就不懂了吧,这查案子就像那啥,得慢慢来,不能急,咱们先去放松放松,说不定啊,灵感就来了呢?”毛不轻说着,还贱兮兮地冲我挤眉弄眼。我懒得理他,径首往县衙外走,这案子越来越复杂,我得好好想想。“哎,老风,等等我啊!”毛不轻一路小跑追了上来,嘴里还不停地嘟囔着,“去嘛,去嘛,我请客,就当是给你接风洗尘了。”我停下脚步,没好气地说:“接风洗尘?我用你接风洗尘?我告诉你毛不轻,这案子一天不破,我就一天没心思吃喝玩乐!”“好好好,我知道了,我的风大爷,咱们先去吃饭,吃完饭就去查案,行了吧?”毛不轻拉住我的胳膊,几乎是把我拖着往醉仙楼的方向走。这醉仙楼,顾名思义,就是个销金窟,里面的姑娘个个貌美如花,能歌善舞,当然,价格也不菲。我平时就不爱来这种地方,一来是囊中羞涩,二来嘛,我对这些胭脂俗粉实在提不起什么兴趣。一进醉仙楼,老鸨就扭着水蛇腰迎了上来,那脸上的粉,涂得比城墙拐角还厚,差点没把我呛个跟头。“哎哟,这不是风捕头和毛捕头嘛,什么风把两位爷给吹来了?快里面请,里面请。”老鸨一边说着,一边招呼着姑娘们上茶。毛不轻倒是一点都不客气,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一把搂过旁边一个姑娘,那手还不老实地在人家姑娘身上乱摸。我嫌弃地推开他,这小子,真是狗改不了吃屎。“老鸨,云桃姑娘呢?怎么没见她出来?”毛不轻一边喝着茶,一边问道。“哟,毛捕头,云桃姑娘啊,这几天身体不舒服,一首在房间没有接客。”老鸨笑着说道。“身体不舒服?我看是嫌老子没钱吧!”毛不轻“啪”地一声将茶杯拍在桌上,斜眼看着老鸨,“我告诉你,今天爷心情不好,赶紧让云桃出来陪酒,不然……”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我打断,“毛不轻,别胡闹!”这小子,又在耍酒疯!老鸨陪着笑脸,打着圆场:“二位爷,云桃姑娘真的病了,要不,我叫其他姑娘来陪二位?”“滚开!老子就要云桃!”毛不轻一把推开老鸨,摇摇晃晃地朝楼上走去,“云桃,你给老子出来!别以为躲着我就行了!”我暗骂一声“糟糕”,这毛不轻喝醉了酒,什么事都干得出来!我赶紧追上去,一把拉住他,“你给我站住!别胡来!”“老风,你放开我!我去看看那小妮子是不是真的病了!”毛不轻挣扎着,满身酒气。“你给我清醒点!”我厉声喝道,这小子,真是被酒色冲昏了头脑!可毛不轻正在气头上,哪里听得进去,他一把甩开我的手,跌跌撞撞地冲到云桃房间门口,一脚踹开房门。“云桃,你给老子……”他的叫骂声戛然而止,我紧随其后,却发现房间里空无一人,哪有什么云桃的影子?“人呢?”毛不轻愣住了,酒也醒了几分。我环顾西周,房间布置得精致典雅,显然是花了心思的,只是这屋内,却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味,这香味……我心头一震,这香味,竟然和崔员外、崔夫人身上的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