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宁刚走进心里康复中心住院部，曲主任就迎了上来，很显然她是特意在这里等楚宁的。

楚宁快步走向前：“曲主任，我妈她现在怎么样了？”

曲主任点了一下头：“边走边说吧。”

两人顺着走廊走向楼梯方向。

“你妈妈今天午睡后情绪突然暴躁起来，像换了个人似的，不停地撕扯东西。

我们大家都轮流地去安抚劝说，但是没起到丝毫作用，我只好给你打电话了--是受到什么刺激了吗？”

楚宁问。

“这个我们也没弄清楚，真是不好意思。”

曲主任语气中带着愧疚。

“主任，您可千万别这么说，平时您工作那么忙，对我妈还照顾有加，是我不好意思才对。”

说话间两人己经来到了孟桂玉（楚宁妈）的房间。

看到房间里的情景，楚宁也是一惊——只见椅子翻倒在地，衣柜里的衣服散落一地，甚至窗帘都被扯了下来！

此时孟桂玉正满脸怒火地撕扯着床褥里的棉絮。

楚宁疾步上前搂住了孟桂玉的双肩：“妈，你这是怎么了？”

孟桂玉看向楚宁，目光空洞又有些警惕，她没有说话突然两臂一用力甩开了楚宁，接着继续撕扯着床上用品！

楚宁怔在原地，她从来没有看到过母亲像今天这种状态。

母亲自生病以来，平常的状态就是一个人坐着发呆或是喃喃自语一些别人根本听不懂的话语---今天都发生什么事了？

楚宁转头询问护工。

新来的护工满脸委屈地解释道：“和昨天一样，没发生什么事儿啊，午睡后我还进来给你妈妈送了清洗过的衣物，那时候她也很正常啊。”

“我妈那个粉色的布娃娃你也洗了吗？”

楚宁沉默了两秒后又问道。

“洗了，也和其他衣物一起拿回来了。”

护工说完转头在屋里寻找，在一堆散乱的衣物下面找到了那个粉色布娃娃。

楚宁立即上前接过布娃娃，拉开了布娃娃后面的拉链，伸手进到里面摸了摸。

“呼。”

楚宁呼了口气：“我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

楚宁转过身，曲主任和几个护工都围了过来。

楚宁拉上了布娃娃后面的拉链说：“布娃娃里面那张全家福不见了，应该是清洗的时候掉出去的。”

看着大家紧张的样子，楚宁神色轻松地说道：“没事的，我手机里有备份，车里也有相片，我这就去取。”

楚宁很快就返回车里，取回来了一张全家福。

当把这张全家福放到孟桂玉面前时，她的表情立刻变得温柔起来。

照片中父亲楚世强身着一身警服英俊帅气，母亲孟桂玉美丽温婉，姐姐楚宁妹妹楚童都很好地继承了父母的优点~~五官精致、眼眸灵动。

看着这张全家福，曲主任也不禁心生感慨：哎，若是15年前不发生那些事情，这个家庭该是多么幸福啊！

孟桂玉的情绪终于稳定下来了，几个护工也很快把房间整理出来了。

楚宁陪母亲吃了晚饭，又等到母亲熟睡后，她才轻轻离开。

她刚走出住院部楼门就听见曲主任在不远处柔声呼叫：“吕洁，吕洁---”楚宁快步走上前去：“怎么了曲主任？”

“有个女孩（患者）熄灯后趁护工没注意跑了出来，她有自杀倾向！”

“我帮你找，主任你去停车场那边，我去花园附近看看。”

“好。”

两人都来不及多说，迅速分头寻找。

走到花园边楚宁放慢了脚步，借着院内、外的路灯楚宁在喷泉和绿化树旁边仔细查看着。

终于在假山后一排茂盛的美人蕉下面发现了一个纤瘦的黑影。

“他们都不要我了，都不愿意来看我！”

“我不是臭垃圾，我不是，我不是！

——”黑影在小声地自言自语，看起来情绪很激动。

楚宁呼了口气慢慢地走到她的身旁，轻轻叫了一声：“吕洁，是吕洁吧？”

吕洁全身一震抬头看向楚宁，神情紧张又带着提防，她的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身体下意识地向后躲。

“别怕，我是来找我妈妈的，正巧碰到你了。”

“我妈妈她去哪儿了呢？”

楚宁说着就转身向身后观望，同时拿出手机给曲主任发了信息。

然后她又转过身，蹲在了吕洁的面前。

“我妈妈她能去哪儿呢？”

楚宁像是在询问，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吕洁没有说话但她的情绪很明显缓和了不少。

这时楚宁才发现她的右手攥着一个东西，像是玻璃碎片。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给我看看好不好？”

楚宁的声音很柔和，像是童年的玩伴。

吕洁还是没说话，过了几秒她轻轻地摇了摇头。

“给我看一看，就看一下好吗？”

看着楚宁那极度渴望的小眼神儿，吕洁睫毛颤了颤，终于开口说了句：“不能拿。”

说完她慢慢地把手里的玻璃碎片放到了地上，而她的手掌里己出现了几道血印。

多么善良的女孩啊！

她不让我拿玻璃碎片，是担心我被划伤，楚宁心中涌出一股莫名的心酸。

“你的手出血了，咱们回去包扎一下好不好？”

吕洁低下了头，没有说话。

这时身后传来了轻盈的脚步声，是曲主任。

曲主任也蹲了下来，轻轻拍了拍吕洁的胳膊说：“你爸爸记得你的生日，他今天在外地出车赶不回来，特意给你订了生日蛋糕。”

“那我爸爸什么时候能回来？”

“这个他没说，不过等送完货了，他就会马上回来看你的。”

“来，咱们一起回去，你爸爸订的蛋糕马上就要到了。”

曲主任伸手去扶吕洁，楚宁也帮忙扶着另一只胳膊。

当她们来到电梯旁边时，楚宁看见一个护工拎着一个蛋糕，急步上了楼梯。

原来吕洁的生日蛋糕是曲主任给她买的---帮着安顿好了吕洁，楚宁这才往家赶。

次日清晨，不用闹铃就己准时起床了的楚宁感觉精神十足，她眼球画了个弧度：难道真的是因为昨晚睡前喝了方桦给的汤药？

“呵，还真是早喝早见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