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房遗爱打制出了桌椅,朝中的大臣们体验之后都觉得好,回去之后也纷纷打制桌椅摆在了自己家里使用。桌椅也开始在长安城里流传开来。两仪殿早已经换上了将作监精心打制的桌椅,晋阳公主坐在椅子上正在写字。李世民酷爱飞白,自晋阳公主小时候就手把手的教她,所以她的飞白很有神韵。她写的不是别的,正是房遗爱今日所作的诗句。最先写的便是那三首边塞诗。将这三首诗全都写下来,然后再对比之前她翻看的诗会上的诗作,她才明白,房遗爱说那些诗一无是处并不是刻意贬低,而是事实。最让她感到不可思议的是,这些诗都是房遗爱短短的时间内写出来的,一下就写出来了三首,而且每首都是传世之作!而且,房遗爱都没去过边塞,大概只是听人说起过边塞,却依然能靠想象写出如此激昂雄浑的诗作,绝对算的上是诗才无双。将这三首边塞诗放到一边,她又开始写房遗爱随口所说的情诗。虽然都不是整诗,但是每一句都让人心旌神摇。“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一生一世一双人。”“不负如来不负卿。”“心有灵犀一点通。”“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每一句诗都好浪漫,好感动。爱了!爱了!晋阳公主托着下巴看着纸上的诗句出神,心里禁不住在想,倘若这些绝美的情诗是写给她的,那会是感觉?会幸福的晕过去吧?想着想着,晋阳公主的小脸就禁不住红透了。怎么能这么想呢?房遗爱将会是高阳姐姐的驸马啊!不过,房遗爱并不想做高阳姐姐的驸马,高阳姐姐也不想下嫁房遗爱……她的眼前仿佛又出现了房遗爱的样子。奇怪,高阳姐姐为什么说房遗爱呆呆的傻傻的?房遗爱明明一点都不呆傻啊,他吟边塞诗的时候很豪气潇洒,他挥舞着拳头威胁的样子很霸道,他吟情诗的样子很深情。晋阳公主正在托着下巴出神,突然身后响起了一道声音。“兕子,这是什么?”正在出神的晋阳公主吓了一跳,猛的站起来将桌上的纸抱在了胸前,这才过身来。身后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父皇。好似心事被看破了一般,晋阳公主的小脸红如朝霞,一颗芳心砰砰直跳,嗔道:“父皇,您怎么瞧无声息就走了过来?走路都没声音的!”李世民很无奈:“朕走路怎么没声音了?朕在门口就喊了你一声,你是看的出神,没有听到罢了。”“看什么看的这么出神?”晋阳公主把诗紧紧的抱在胸前,娇声道:“不告诉您!”面对一手养大、最宠爱的女儿,李世民完全没脾气,笑道:“不告诉朕,朕也猜得到,无非就是芙蓉园诗会上的诗作。”晋阳公主听了只是抿着嘴笑,她才不会告诉父皇猜错了呢。李世民好奇的问道:“房遗爱赋诗了吗?”晋阳公主毫不犹豫的摇头:“没有!”如果是别人,肯定不敢这么回答,因为这是欺君。但是,晋阳公主会怕欺君吗?李世民听了不由挑眉:“没有?这小子为何没有赋诗?难道这小子其实没有诗才?”晋阳公主笑道:“父皇,房遗爱怎么可能没有诗才?《将进酒》那是没有诗才的人能写的出来的吗?”李世民笑道:“这才是最让人疑惑的地方,之前他并没有诗才,突然就写出了《将进酒》,今天的诗会他又没有赋诗。”“今天之后估计会有很多人质疑他。”其实他今天作了三首边塞诗,还随口吟出了绝美的情诗诗句,晋阳公主真的很想帮房遗爱解释。但是,偏偏她已经答应了房遗爱。晋阳公主只能解释道:“也许他只是没有诗兴,不想作诗而已。”李世民笑道:“他到底有没有诗才,总会水落石出的。今天去芙蓉园玩的开心吗?”晋阳公主脸上洋溢着笑容,点头:“嗯,开心,很开心。”说完之后,晋阳公主一只手抱着胸前的诗,一边走向前来推着父皇往外走。“父皇,您的奏章都批阅完了吗?”“快去批阅奏章吧,别又批阅到很晚。”“要早点休息呀。”晋阳公主有些消瘦,手上并没有多少力道,不过李世民可不舍得她用力,就顺着她的力道走了出去。“好好好,朕去批阅奏章了。”宝贝女儿出去玩了一天,他不放心,所以才特意过来看看。女儿倒是好好的,而且看上去很高兴,不过他却总觉得女儿有点怪怪的。女儿抱着的纸上到底写了什么?为什么连他这个父亲都不能看?李世民凝神回忆起来,虽没有完全看清纸上写了什么,但是他却瞄到了一句话。“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这一句诗,李世民仔细品味过后不禁怔住了。因为这一句诗引起了他内心强烈的共鸣。皇后去世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心动过,虽有后宫佳丽,却再无一人能走进他的心里。因为他的心早已经被皇后填满了。这一句诗可以说是完美的贴合了他的心境。良久之后,李世民才叹了口气,这是谁的诗作?房遗爱没有在诗会上赋诗,还有谁能在诗会上写出这样的诗句?李世民立即吩咐道:“来人,召魏王见驾。”李泰原本打算的很好,诗会结束之后就立即捧着诗本入宫邀功。但是,诗会却出现了意外,房遗爱不但没有作诗,还把诗会给搅和了。所以李泰并没有入宫邀功。不过,在收到入宫旨意的时候,他还是将诗本带上了。在他看来,诗会上还是有几首相当不错的。来到两仪殿前的时候,李泰已经打定了主意。不只是要进献诗本邀功,而且还要狠狠的告房遗爱一状。房遗爱在诗会上不但没有作诗,而且还当众生硬的怼了他,让他颜面何存?怎能不狠狠的告一状出这口恶气?房遗爱殷勤的上前搀着老头子坐了下来,陪笑道:“爹,我认真的反省了下自己,这两天瞎胡闹,给您惹了不少麻烦。”房玄龄听了不由老怀大慰,捋着胡须笑道:“现在想明白了?”房遗爱连连点头道:“想明白了,我就不该瞎折腾,您老足智多谋,退婚这事还得您亲自出马,想一个妥帖的法子把婚给退了。”怎么还想着退婚?怎么就是不开窍呢?房玄龄抬起手来就想给儿子一点小小的教训,随即又将手放了下来。毕竟儿子刚刚孝敬了桌椅,让他心里很熨帖。房玄龄苦口婆心的问道:“二郎啊,你为什么非要退婚呢?”房遗爱低声道:“爹,我听说高阳公主骄纵跋扈,何必娶个祖宗回来供着?”“而且公主中也有不守妇道的,万一高阳公主也不守妇道怎么办?到时候,不是给我们家族蒙羞吗?”房玄龄听了哑然失笑:“高阳公主备受陛下宠爱,怎会做出不守妇道之事?”“况且,大家小姐也有不守妇道之人,难不成你就不娶妻了?”“陛下赐婚,于陛下而言,这是在笼络功臣,稳固江山,为继君铺路。”“于我房家而言,迎娶公主,既是表明效忠皇帝,也是在延续富贵。”“虽然老夫如今位居宰相,可庇佑你们兄弟门荫入仕。可是老夫总有入土的那一天。”“你娶了公主,你的后代就有了皇室血统,可以富贵绵延。”“这是政治联姻,不是你小儿胡闹几下就能改变的。你明白吗?”老头子的谆谆教导,房遗爱倒也听的明白,沉吟问道:“爹,要不咱们和陛下商量商量,换个公主?”换个公主?你当公主是大白菜可以随意挑?房遗直听的瞠目结舌!房玄龄深吸一口气,大喝道:“来人,取老夫的刀来!”怎么又要动刀了!房遗爱跳起来拔腿就跑,一边跑一边叫道:“反正我绝不娶高阳公主!如果换个公主的话,我还是可以考虑的!”房玄龄气呼呼道:“气死老夫了!从明天起断了他例钱,不许他从账房支钱,免得他再去青楼胡闹!”房遗直连忙道:“爹,您消消气,我再好好劝劝二郎,一定会让他回心转意的。”房玄龄放心的点了点头,只要禁了这小子的例钱,他就翻不起什么风浪了。月上中天,写完奏章的房玄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然后他就愣住了。若是往常,伏案写了这么久的奏章,会腰疼的直不起身。但是今晚虽然也腰疼,却远没有以前那么严重。这都是桌椅的功劳。桌椅远比预想中还要舒适,房玄龄感到很惊喜,有了桌椅就不用再忍受案牍劳形之苦了。第二天一大早,房玄龄上朝的时候还特意吩咐下人带上桌椅,摆到尚书省的值房里。散朝之后,褚遂良走了进来,惊讶的问道:“房公,这是什么新奇坐具?”房玄龄捋着胡须自矜的笑道:“这是桌椅,我家二郎孝敬的,能缓解案牍劳形之苦,比正坐要舒适很多,伏案办公也不用担心腰酸背痛了。”褚遂良笑道:“遗爱贤侄真有孝心,房公有福气啊!”房玄龄心里很是高兴,摆手笑道:“不值一提!这小子一直混混沌沌的,现在总算是开了一点窍。”褚遂良笑道:“贤侄那是厚积薄发,一首《将进酒》必将名扬天下,名留青史!”房玄龄笑的合不拢嘴:“不过是侥幸之作罢了!”褚遂良好奇的问道:“房公,这样的坐具真的舒适?”房玄龄起身笑道:“一试便知。”褚遂良也没客气,便亲自上前去尝试。亲自体验过后,褚遂良十分欣喜:“果然舒适很多!”很快,宰相值房就变得热闹起来,几乎所有的朝廷重臣都赶了过来,济济一堂。朝廷重臣俱已老迈,每日间都苦苦忍受案牍劳形之苦,对于舒适的坐具都十分感兴趣。前朝的动静很快就传到了李世民耳中,一众朝廷重臣竟然都齐聚在房玄龄的值房?发生了什么事?李世民顿时坐不住了,带着内侍们直奔尚书省。“陛下驾到!”“臣等恭迎陛下!”李世民走进了值房,好家伙,人是真不少。房玄龄七窍玲珑,主动解释道:“犬子遗爱孝敬了老臣一套桌椅,可以缓解案牍劳形之苦,一众同僚们来看个新奇,没想到竟然惊扰了陛下。”李世民惊讶道:“桌椅?能缓解案牍劳形之苦?”别说更加年迈的朝廷重臣了,就连他长时间伏案批阅奏章也难免腰酸背痛。长孙无忌笑道:“坐椅子确实比正坐要舒适很多。”褚遂良等人也纷纷应和。“确实舒适。”“这老腰可算不用遭罪了!”听到一众重臣纷纷赞誉,李世民也来了兴趣:“朕来试试。”说罢,李世民走上前去亲自体验起来。“这比正坐舒适太多了!”李世民感到很惊喜:“这是朕的贤婿做出来的?”房玄龄笑道:“是遗爱做出来的,说是心疼老臣腰酸背痛!”李世民笑道:“遗爱孝心可嘉啊!只是这小子只想着孝顺自己老子,怎么就没想着孝敬朕这个岳父?”房玄龄笑着解释道:“毕竟是新奇坐具,老臣想着先体验体验试试,没想到竟然引得一众同僚们都来尝试,而且都觉得好。”李世民颔首道:“看来众卿都饱受案牍劳形之苦啊!”“来人,传旨将作监打制桌椅,也给各官衙全都换上桌椅!”一众重臣听了心中大喜,齐声道:“臣等拜谢陛下!”李世民摆了摆手,笑道:“咱们这也算是托遗爱的福了,终于能摆脱案牍劳形之苦。”李世民之所以这么说,也是觉得面上有光,毕竟房遗爱刚刚被选为驸马。虽然房遗爱这小子也办了点糊涂事,但是无论写诗还是制作桌椅都很长脸啊。所以说,这个女婿选的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