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如此的看重两个胡子都还是绒毛的年轻人,老练的坐地户生意人王国庆自然也不是钱多的花不出去了,或者是真的就如何的热心肠,乐于助人。看人下菜碟这种事,好说不好听,但却是一直存在的。如果换了一个别的人,一个正常的顾客,正常的进门做买卖,王国庆当然不会这么热心结交。可这个领头的小伙子,他是个猎鹿人。这就不一样了。所谓猎鹿人,最开始是指住在山里,以打猎和养鹿驯养为生的鄂伦春人,鄂伦春这三个字,本意就是猎鹿之人。由于鄂伦春人几乎全族都擅长狩猎,而且还非常擅长驯养猎犬,后来猎鹿人这个称号就成了东北老猎人中的一种十分光荣的称号。这个称号,可不是自己说了就算的,不光要能打到猎物,而且还得是在山上见过熊也见过虎,还活着回来的。更重要的一点是,枪法。必须得是那种打到猎物之后,身上没有第二个枪眼儿,甚至一个枪眼儿都没有的,凭这样的手艺,那才敢自称是猎鹿人,而不至于被懂行的笑话了。这年头,猎鹿人是越来越少,有的赚了钱就不愿意再玩命、受苦,进了城里,有的则是真纯粹的那种,一年到头几乎就不出山,自己过自己的日子,即使是好不容易遇到一个,也都是上了岁数,有自己出猎物、皮子的固定人手,交也交不下人家这有本事的。但他今天碰着一个!那张他找不到枪眼儿的上好皮子,就是最有力的证据!想到这,王国庆挑了一下眉,他还想最后再试探一下。“老弟,咱们见面也是缘分,兄弟曾经受了个礼物,是你们行里的东西,我也不进山,这玩意儿放我这也是亏了,老弟你看看,喜欢你就拿走。哎!别拦着我,撕巴啥啊,今儿不是高兴么!”陈志恒没拦住,这位王老哥又从柜台上摸了个东西过来递给陈志恒,那是一个拴了红绳,穿了一白一绿两个小珠子的鹿岔角。“王哥,你这……我不是乘鹿的树中人,这玩意儿给我也没用啊!”“啊?啥、啥树?”王国庆一愣,糟了,这小子是真懂,我成不懂的那个了!“呵,王哥,这个东西,它是个护身符,是这么回事儿……”…………陈志恒是实打实的猎鹿人,真真正正的在山里住过两年的手子,这些东西是啥,一般人不知道,他当然知道。看出王国庆在试探他,但是没有挑破的必要,陈志恒笑呵呵的捏着那个小鹿角,从林中百姓讲到乘鹿之人,从使鹿部讲到树中人,不光把王国庆这个一知半解的半桶水说的一愣一愣的,连旁边的小东都听的眼睛发直。我大恒哥什么时候在山里住的两年?我咋不知道尼!哦~~!懂了,他扒瞎糊弄人呢,啧啧啧……真能编啊,跟真事儿似的!!“……所以啊,王哥,当初给你这东西的那人,确实没给错东西,这玩意儿在你这是个护身符,但是偏偏我这样上山的,还真就不能要。”“哎呀老弟啊,真尿性啊!今天我算是涨了见识了!”王国庆现在是真服气了,也是真信了。陈志恒说的那些玩意儿,有的他不知道,有的他知道一点,但是根据自己能对得上的那些一比较,他就知道,人家说的都是真的!那就更不能放过这个年轻的猎鹿人了!必须拉到交情!于是,王国庆的态度更加的热情起来,热情到小东都觉得,这人挺大岁数了,怎么喊着是老弟,听着像大哥呢……“叔,东西拿来了。”正说着呢,主要是王国庆一直在说的时候,刚才他让人去取的东西,拿来了。“老弟,你看看这个,行不行,合不合你心思。”和陈志恒背上的东西一样,被王国庆放在他面前桌子上的,也是一个布包的长条,看这个长度……“这是……鸟枪?”“嘿嘿,老弟你眼睛真毒,就是这玩意儿。”陈志恒打开布包,里面裹着的,是一把看上去有些老旧,但却保养得当,还重新换过零件的鸟枪。“诶?这枪,多长时间没用过了,王哥,这是哪个老猎人送你这的枪吧。”直接竖起大拇指,王国庆是要多服有多服,事实也真就是像陈志恒说的一样。这枪,是以前一个算是跟他长期合作的老猎人送他的,那个老猎人也是运气不好,花心思弄完了枪之后,头一次带新枪进山,一枪没开,人就踩空掉山沟子里,好悬就死山上了。人是让同伴救回来了,但是腿废了,这老猎人也就死了再进山的心,枪也挂墙上了。老头天天瞅着这把枪,就等着什么时候自己也相片上墙,跟老伙计作伴,他儿子也不知道是抽什么风,还是真觉得自己行,非要拿枪也进山。老头子那能答应么,他这么多年老猎人一个失误都这样了,自己儿子啥水平他心里当然有数,那保证是一进去就回不来了。苦劝无果啊,老头子索性直接玩了个狠的,把枪送人了,还放出话去说,谁带他儿子进山,他就去谁家门口吊死,这样,才算拦住他儿子进山的心思,也算保住了他的命。而这把枪,也就在王国庆家里挂着,一挂就是好几年。“怎么样,老弟,这枪真是好枪,多少人问我买,我都没卖啊,你就说合不合你手……哦!合不合你兄弟手吧!”陈志恒检查了一下这把枪,确实是不错。这玩意儿说是叫鸟枪,可真打着了,一样能干死野猪老虎,不然那猎人也不会拿着它进山。偏头瞅了一眼小东,嗬,这小子眼睛直接就长这枪上了。放下枪,重新用布包上,陈志恒思索了一下,直接道:“这样也好,王哥,这把枪的价格……”“外道了,外道了不是!唠啥钱不钱的啊,送!这玩意儿送你了,反正在我家也是挂着落灰,嘿嘿,这东西它就是个工具,害得是在你们手里才是那个说法。”对于这个结果,陈志恒不意外,王国庆一点也没掩饰自己的心思。“王哥,话都到这了,我再说点啥别的,好像我为人不敞亮似的。”王国庆听到这,人已经快站起来了。“那以后,我就常来打扰王哥了。”“哎呀兄弟!”王国庆一拍大腿,竖起大拇指。“还得是你!仗义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