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

“你逃不掉的。”

高座之上的人漫不经心的用手撑着下巴，眼中带着兴奋的猩红。

面上覆着暗金色的面具，他的眼神中带着上位者特有的自信。

“你的眼睛很好看。”

一句话轻描淡写，就这么决定了少年的命运。

为了讨好男人，他被迫开启生死局，只因他说：“我要你心甘情愿、像狗一样求我。”

可男人自以为的，自以为靠生死就能掌控他人命运，在这一天，这场比赛中，被一个死也不肯认输的少年打破。

他没有死在这场极度凶险的比赛中，而是被提前书写好了名为失败者的结果。

败就要败的彻底。

对那些位高权重的人来说，权威被挑战的感觉很不爽。

于是男人的走狗吩咐手下将少年的腿骨折断，手筋挑断。

最后，任由其在乱葬场等死。

像是在对所有人说：瞧，这就是挑战权威的下场。

而那双从见面开始就充满了掠夺、势在必得的猩红双眸，再一次出现在少年的梦境中。

他的呼吸骤然急促，浓密的睫毛微微震颤，像是振翅的蝴蝶般。

下一刻，少年猛地睁开眼。

温暖的阳光透过窗柩，少年有些怔愣的盯着阳光，手无意识的抓着身下柔软的被褥。

有好久、好久没有见到阳光了啊。

自从七岁被卖进拳场，他便一首生活在暗无天日的地下。

那是个如同地牢般的地方，肮脏、死气沉沉。

常年晒不到太阳，更是让他的皮肤透露出一种不健康的苍白。

更是会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流鼻血，浑身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

而如今，少年盯着手上的绷带，洁白柔软的令人不敢触碰。

这…是哪里？

少年谨慎的观察着周围陌生的事物，突然，厢房门被推开，一个约莫五尺高的小童晃悠悠地端着个盘子进来。

下一秒，二人对视。

少年“嗖—”地窜下床缩在角落里。

身上的伤口再一次崩裂开，鲜血慢慢浸染了而那小童，小嘴微张，一副受惊吓的模样。

不过他并未呆愣许久，带着一丝激动，他扭头向楼上喊道：“桃妈妈，主子带回来的人醒了！”

“都说了在楼里边乱喊主子，要喊大人，真是讨打不成？”

桃娘从楼梯上下来，顺手揉了揉小孩子嫩软的脸颊。

“窝没…云儿下次伯会了。”

小童也就是苏云，被捏住了脸张开嘴，有些含糊的艰难回答道。

“来，帮桃妈妈给他上个药。”

“好！”

苏云奶声奶气的回答。

他不过是西岁的孩童，便整日给楼里的姐姐们帮忙。

更是在他得知自己是被桃娘捡回来时，就格外粘着她。

或许在他心里己经把桃娘当成自己的娘亲了，只是未曾宣之于口。

二人慢慢向少年靠近，随即，桃娘在距离他五步处停下脚步，顺手揪住小云儿头上的发揪揪。

“瞧这眼神凶的，像个小狼崽似的。”

桃娘啧啧道。

“冷静点，就帮你处理个伤口。”

…一阵沉默，最后就连小云儿都忍不住低声询问道：“桃妈妈，这个小哥哥是不是不会说话呀？”

桃娘带着嗔笑点了点小云儿的额头，“别瞎说。”

接着又转身对那眼神凶恶的少年说道：“主子亲自带你回来的，记得吧？”

此话一出，像是某个词刺激到少年封闭的心一般。

他微微起抬头，露出未被发丝挡住的半边脸颊。

最后迟疑的，轻轻点了点头。

他记得，那个人将他抱起，他的怀抱很温暖，周身带着一股…或许是淡竹的清香。

总之，让人忍不住贪恋、靠近。

那人，竟是他的新主子吗？

见少年点头，桃娘也扯出一抹笑来，道：“主子吩咐我们照顾你的伤。”

她摇了摇手上的伤药，“不会伤害你的。”

她站起来，却看到那依旧充满警惕的眸子。

叹了口气，这孩子也是受苦了。

“…自己来”一道极其沙哑的声音响起。

小云儿惊喜道：“你会说话欸！”

“啪叽”桃娘的手摁上小云儿的头，他便被手动闭麦。

反观她自己，又恢复了那副温柔的模样，她将药放在原地，不忘嘱咐道：“记得自己换药，小云儿在门口，有什么事可以找他。”

…门被轻轻阖上，却仍能听见小云儿的撒娇声和桃娘无奈却带有一丝宠溺的轻哄。

少年空洞的眸子中带上一丝疑惑，这些人…都是主子家的下人吗？

那为何能如此放松的闲聊、相互打趣？

毕竟在他的儿时的记忆中，主子对于下人动辄便是打骂。

因为触怒了主子而被打断腿、丢出家门也是极为寻常的事。

而他，哪怕是有幸被选中成为府上少爷的陪读，也逃不过因少爷课业不过关而被罚时的牵连。

罚跪两个时辰，少爷总是一炷香就忍不住撒娇，而后被夫人抱在怀中轻哄。

而像他们这样的下人，却是一刻也少不了的。

教课师傅的戒尺，也总是会在面对少爷娇嫩的手心时下意识放缓。

而面对他们，却更像是要将受的气全都撒出来似的。

回想起这些往事，少年伸向药瓶的手顿在空中。

他想起，曾经在府上，有过同他一般大的陪读小童为他送过药。

他没有丝毫怀疑，却因涂了这药，导致伤口溃烂的更加严重。

更有甚者，血液浸湿了衣袍吓到了少爷，罚了几十杖。

险些没有活下来。

而当他前去质问那小童，却只得到句：你死了，少爷的陪读便是我。

是啊，自那以后，他便成了府中人人可欺的一个普通小厮。

最后，更是因为得罪了贵人而被发卖到拳场。

这让他如何去相信面前人所谓的善意呢？

他缩回手，紧紧抱住双膝将自己团在角落里。

没事的，他安慰着自己，一会就不疼了。

一边还小心翼翼的，不让血液滴在地上。

—深夜，小云儿靠在门前，听着楼下男女的嬉闹声，小脑袋一点一点的。

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行至门前。

苏怀瑾顿足，盯着骤然清醒的小云儿，问道：“如何？”

“回主子大人，小哥哥醒了，桃妈妈给留了伤药，嗯…未曾找过云儿。”

小云儿严肃着小脸回答。

见此，苏怀瑾的眸中带上一丝温和的笑意，“知道了，快去休息吧。”

接着，他推开了那扇紧闭的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