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莫要吵醒她,轻点。”那男人一遍遍地念着:“月娘,你是我的,是我的。”月娘,是我娘的乳名。那男人的声音也很熟悉,我听得出,是我二舅舅。可我那时年龄小,什么也不懂。直到某日,他们东窗事发,二舅母疯了一般,打得我娘脸颊红肿,吐了血。大舅母谩骂,大舅舅沉默不说话。他们说这是丑闻,所以我二舅舅被关了起来。最终,为了掩盖这桩丑闻,我和我娘被赶去了郿县乡下农庄。那年我七岁。庄子是黎家的产物,但那庄上管事,却并不把我们当主子。如今想来,他应是得了我舅母等人的吩咐,故意苛待我们。因而我们住的屋子很偏僻,下雨天院子泥泞,屋顶漏雨。冬日连炭炉也无,发潮的被褥,冻得人手脚生疮。但我娘很开心。她很久都没这么开心了,带着我打扫破旧的院子,将桌椅板凳擦得一尘不染。她还在田园里摘了花,折了柳枝,编成花环戴在我头上。她笑着告诉我:“阿音,从今往后,娘带你好好过日子。”我从未见她这样笑过。我娘她,性情柔弱,其实是个胆子很小的人。外祖家为富商,她便是那养在闺阁中的娇小姐。可后来她什么都做,粗布麻衣,拿着锄头下地,劈柴做饭,圈地养鸡。闲暇时,也教我读书,什么女德女训,三纲五常。我不喜欢那些书,上面写的“妇人有三从之义,无专用之道”,看得我眉头直皱。于是我便把那书撕了烧火。我娘看到,急得直跺脚,跟我说纸很贵,书也很贵。我又皱起眉头,对她道:“既然知道纸贵,为何还要铺张浪费,买这些做什么?”她嗫嚅着:“我自幼学的便是这些,好人家教养出来的女儿,都懂这些……娘觉得我像好人家的女儿吗?”我发誓,说出的话没有任何歧义,只是单纯觉得,如我们这般沦落到农庄,日子过得实在贫苦,需要操心的只有衣食果腹。可她偏偏误解了什么,脸色煞白,眼眶发红,默不作声地回了屋里。我知道她在哭,但我没精力管她。我要去杀狗宰猫,和住在郿县乡里的一个小傻子一起。那年我十岁,小傻子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