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端着自己的那份早点，放在了盛令晗面前，“相思，吃！不用管他！你要是不吃，就是不给我面子！”

这……

盛令晗纠结半晌，无可奈何，只好接过，“那，谢谢。”

“不客气。”秦衍之朝着她咧嘴一笑。

盛令晗被他的样子给逗乐了，弯了弯唇，唇角两个浅浅的梨涡。

又是这样的笑！傅明澈皱眉，眼底蹿起细小的火苗！正要发作……

“唔，唔……”

突然，里面传来傅明珠痛苦的呜咽声。

三人齐齐一震，神色瞬间紧绷，都站了起来，一同往里走。

“傅老太太，没关系的，我们帮您把床单给换了，擦洗下身子……”

“唔，唔！”

傅明珠紧抱着胳膊，抗拒的直摇头。

“怎么回事？”傅明澈走过去，青着脸责问护士。

“是这样的……”

原来，是傅明珠昨晚刚拔了尿管，但麻醉的后遗症还没消退，刚才，她失禁了。

傅明珠一辈子要强，一时没法接受。

“奶奶……”

傅明澈蹙着眉，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您听护士的，配合他们……”

“！”

傅明珠不说话，抗拒的直摆手，索性闭上了眼。

“我来吧。”

盛令晗上前两步，手伸到被子下，握住了傅明珠的手。

“奶奶，是我，相思，让我帮你好不好？我不是外人，如果，我外婆还活着，我也会这样照顾她的。”

“相思？”

傅明珠睁开眼，紧握住她的手。前天晚上，她虽然人没苏醒，但却是有意识的。

她知道，是盛令晗口对口给她吸出了痰。

亲孙女，都未必做得到。

至少，她的亲孙子就没有做到！

孙子未必不孝，但只有相思想到了！

“嗯。”傅明珠含泪，点了点头。

盛令晗朝其他人挥挥手，“你们都出去吧，我一个人可以。”

“好。”

“好的。”

护士护工都转身往外，傅明澈和秦衍之随后，关上门的瞬间，他扭头看了眼盛令晗。

神色复杂，难以形容。

盛令晗打来水，挽起袖子，耐心而缓慢的，给傅明珠擦洗，换衣服。

…

秦衍之和傅明澈相对而坐。

秦衍之指指里面，“她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不一样？”

傅明澈莫名不爽，“你才见她几次，就看出不一样了？”

“啧。”秦衍之眯起眼，“有些事，不需要见很多次才能看明白——她整个人，气质、眼神都和以前不一样了。”

这口吻，听起来挺欣赏。

傅明澈更是不爽，勾唇反驳，“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都是装出来的！”

“装？”

秦衍之挑眉，不赞同。

“她在你面前装，在我面前有那个必要？你啊……”

秦衍之似是看穿了他这兄弟，“知道你不喜欢她，但你们不是已经签字离婚了么？”

说着，又指指里面。

“看在她对奶奶的这份心上，别这么刻薄，当个妹妹就是了。”

“话这么多？”

傅明澈低嗤，“你来看奶奶，什么忙也没帮上，吃了东西，赶紧走吧！”

“我不。”

秦衍之跟他斗嘴，“说好了，我这份留给相思……”

“行了！”

傅明澈笑骂道，“不是我妹妹么？轮得到你关心？赶紧的！”

“行嘞。”

秦衍之再不跟他争，快速解决早点，“那一会儿我就先走了。”

“嗯。”傅明澈颔首，“我稍晚一点到。”

他俩手上现在有合作项目，本来是打算秦衍之来看过奶奶，一起走的。

但出了状况，傅明澈得再等等。

秦衍之走后，盛令晗也从里面出来了，她已经给傅明珠擦洗干净，换上了干净的衣物。

她手上抱着的，是脏污的衣物。

护工忙上去接过，“我拿去洗。”

“嗯，好。”盛令晗点头，松开了手。

傅明澈觑着她，语调不自觉的放缓了，“去洗洗手。”

“哦。”

盛令晗依言照做，她也确实需要洗一洗。出来时，傅明澈抬抬下颌，指指对面的椅子。


然而，床上的人，给不了任何回应。

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傅寒川的样子，基本没怎么变，看起来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可是，想想当年，他意气风发的样子……

无论过去多少年，盛令晗都做不到心平气和的接受。

是谁说的，好人有好报？

傅寒川这么好的人，却成了植物人，躺在这里这么多年！这辈子，大概是醒过不来了。

浴室的门被推开，是护工。

护工手里端着盆，见到眼睛红红的盛令晗，礼貌的点点头。

“你好。”

“你好。”

盛令晗朝他伸手，“是要擦脸吗？”

“不是，准备给他刮胡子。”

盛令晗点点头，他的胡茬是有点长了，冒出来青色的一层。她伸手，“给我吧，我会刮。”

傅寒川刚出事那会儿，她是照顾过他的。

那时候，傅明珠伤心难过，身体不行，傅明澈太忙，而姚乐怡又怀了孕……

傅家家属里，就只有她了。

家属愿意，护工一般不会拒绝。

他把盆放在了床头柜上，毛巾递过去，“好的，给。”

“谢谢。”

盛令晗道过谢，沾湿z了毛巾，先给傅明澈温热脸颊和下巴，他是络腮胡。

接着，抹上剃须膏，然后，拿起剃须刀，一下一下细细刮着。

太过关注，以至于，没注意到房门被推开，姚乐怡走了进来。

姚乐怡的脚崴了，走的有点慢。到了床边，诧异的看着盛令晗。

“盛令晗，还真是你？”

不禁拧起眉，“你怎么来了？你在干什么？”

盛令晗觑了她一眼，“我来看寒川大哥……至于我在干什么？看不懂？在给他刮胡子。”

“呵。”

姚乐怡极轻的淡笑，“我当然看见了，我是这个意思么？”

“那你是什么意思？”盛令晗反问她。

“你……”

四目相视，针锋相对。

姚乐怡抱着胳膊，摇摇头，“行了，人你已经看过了，可以走了！这里有护工，不需要你插手。”

“是么？”

盛令晗不疾不徐，盯着她一错不错。

“刚来就赶我走，姚乐怡，你在害怕什么？你很心虚么？”

“你什么意思？”姚乐怡拧着眉，面色沉了沉。

“我什么意思？”盛令晗弯了弯唇，指指傅寒川。“傅明澈不在，你不用装了。”

她的视线落在姚乐怡的肚子上。

“当年的事，是怎么回事？你骗的了全世界，骗得了你自己吗？你你摸着良心问问自己，对得起寒川大哥吗？”

姚乐怡愕然，“你胡说八道说什么？”

哼。盛令晗冷笑，“四年来，你面对着寒川大哥，不心虚吗？”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姚乐怡恼羞成怒，抬手指着门口，“出去！这里不欢迎你！”

…

病区门口。

傅明澈握着手机，正在和傅明珠通话。

原来，傅明珠知道盛令晗自己一个人来看傅寒川后，立即联系了小孙子，让他过来接她。

“寒江，你听话……那边多偏僻啊？大晚上，相思一个女孩子……”

“知道了，奶奶。”

傅明澈无奈的扶了扶额，“我已经到了。”

正好，他今晚也过来看大哥。

“你放心，我保证把她安全带回去，行了吧？”

“那就好。”

傅明澈边走边说，挂了电话，到了病房门口，抬手推开了房门。便看到这一幕。

——姚乐怡指着门口，“出去！这里不欢迎你！”

再一看，盛令晗站在床头。

顿时，傅明澈面色一沉，眸深如墨带着令人窒息的冷气场，“盛令晗，你对乐怡做了什么？”

“寒江！”

姚乐怡瞬间红了眼眶。

“没事，我在。”

傅明澈大跨几步，到了姚乐怡身边。

“你叫她走！”姚乐怡抓住他的胳膊，恳求道，“我不想看见她！你叫她马上走！”

看着她激动的样子，傅明澈想都没想，“好！”

转而朝向盛令晗，眼底窜着火苗，“没听到么？还不走？”

哼。盛令晗几不可闻的冷笑，放下手里的剃须刀，擦了擦手，转身往外走。

“等会儿！”

傅明澈看着姚乐怡委屈的样子，觉得有必要替她出口气。

拿起桌上的黄色马蹄莲，“这花是你带来的？”

“是。”盛令晗点点头。

“拿走！”傅明澈挥挥手。

什么？盛令晗愕然，她连给敬爱的大哥送花的资格都没有吗？

“愣着干什么？”

见她站着不动，傅明澈索性自己动手，冲过来，拿起那束马蹄莲，扔到了盛令晗怀里。

出口冷漠，又狠辣。

“你以为，大哥会稀罕你送的花？要不是你，他的孩子今年该三岁了！”

他看着她，目光如同淬了寒冰。

“我不明白，你究竟有什么脸，来看他！”

蓦地，姚乐怡脸一偏，肩膀微微颤抖，像是哭了。“寒江，你别说了！求你！”

傅明澈怔愣，越发迁怒于盛令晗，“还不滚？”

“……”

盛令晗抱着马蹄莲，无话可说。

“好，我走。”

蓦然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去。

“乐怡。”

房门关上的同时，傅明澈走向姚乐怡，“别难过了，我已经让她走了，我会告诉医生护士，不让她再来。”

“嗯……”姚乐怡含泪，哽咽着点头。

…

站在距离医院最近的公车站牌，盛令晗懵了。

不会吧？

这里的公车，居然八点就没有了？那她要怎么回去？

不是……又要走回去啊？她昨晚才走了两个小时，今晚又要继续？

回来才几天？她跟11路公交是杠上了！

怪自己没看清楚时间，没办法，只好走了。

这家私立医院，比傅明珠所在的疗养院还要偏僻，主打的就是一个环境好。

只是，现在可苦了盛令晗了。

她独自走着，路上一个人没有，连车都没见几辆，安静的可怕。

突然，有辆摩托，从她身侧呼啸而过，很快，又折返回来在她面前停下。

车上坐着个年轻男子，染着黄毛，不怀好意的朝她笑笑。

“妹妹，怎么一个人走路？上来，我带你啊。”

闻到男人身上浓重的烟酒味，盛令晗皱了皱眉，“不用了。”

她往前两步，却被男人给拦住了，“别走啊！”

他的视线在盛令晗一双笔直的腿上流连着，“都说了，我带你，来，上车。”

说着，人跳下了车，一把拉住盛令晗的手，往车上拖。

“放开！”

盛令晗浑身一震，激烈的挣扎，“我叫你放开！”

“别不好意思啊！妹妹，哥哥送你！”

“谁是你妹妹？”盛令晗使出浑身的力气，扬起手里的背包，砸向男人。

“滚！滚开！”

“敢打老子？”

男人恼羞成怒，胳膊一挥，把盛令晗给掀翻在地。但这还没算完。

下一秒，他就压在了盛令晗身上。

抬起手，摸着她的脸，“长的可真漂亮，皮肤好滑啊！”

盛令晗浑身僵硬，胃部翻腾着，就要吐出来了！

她的包里，是长年带着防狼喷雾的，同时，还备有半块砖头。

情急中，她把手伸到包里，只摸出了那半块砖头。她想都没想，扬起砖头砸向了男人！

‘嘭’的一声闷响，男人脑袋立时开了花。

“啊！”

男人吃痛，捂住额头，鲜血沾满了他的头脸和手，他惊愕的瞪大了双眼。

“杀人了！报警！我要报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