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影往西院偏房去了,芷羡一路跟了过去。芷羡轻轻推开门,门轴发出轻微的“嘎吱”声,仿佛在向她诉说着岁月的沧桑。走进房间,一股陈旧的气息扑面而来。她的目光被正对着门的桌子吸引住了。桌上点着一盏小灯,微弱的光芒照亮了周围的空间。在灯光的上方,挂着一幅画像。芷羡走近几步,仔细端详起来。画像中的女子生得娇俏可人,宛如一朵盛开的鲜花,散发着迷人的魅力。尤其是她眉眼间的神情,更是让人深陷其中,无法自拔。那温柔的眼神似乎蕴含着无尽的故事和情感,令人心醉神迷。芷羡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拿起放在桌上的灯,靠近画像,想要看得更清楚一些。当她的视线落在画像女子的衣袖处时,突然发现那里写着两个字:桃诺。看到这两个字,芷羡的心头猛地一震,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灯从她的手中滑落,掉在地上。灯油迅速流淌开来,浸湿了地面,而灯芯的火苗也在跳动了几下后熄灭了,整个房间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母亲……”芷羡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这就是她日夜思念、魂牵梦绕的母亲啊!多年来,她一首在寻找关于母亲的线索,如今终于在这幅画像上找到了答案。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有喜悦、有悲伤、有感慨。“怎么会这样,侯府嫡母竟住偏院。母亲生前到底过的是什么日子?等我见到那没心没肝的侯爷,我一定要问个明白。”她重新点燃了油灯,小心仔细地取下画像,正准备用手帕去擦拭画像上的灰尘。“奇怪,怎么会一点灰尘都没有?”侯夫人煞费苦心准备了画像,只是她养尊处优惯了,不知道这常年无人居住的屋子里,是会落灰的。芷羡用手帕擦了一下桌子,帕子上立刻出现了一块黑色。“侯爷啊侯爷,既然无情,又何必惺惺作态,故意挂个干干净净的画像呢?”芷羡误以为画像是侯爷挂的,不禁冷笑一声。挂了画像,还安排人把她引到这里,真是费尽心思,做出夫妻情深的假象。到底是美名在外,不想丢了脸面。芷羡收好画像,回到上房。等到夜过三更,才一路轻功来到东院。本朝以东为尊,西为卑,侯爷定住在东院上房。芷羡落在渡九师兄的房顶上,渡九听到声响,便也来到房顶。“师妹。”“师兄,为何这么晚了,东院里里外外还会这般忙乱?”“你不知道侯爷病倒了吗?”“什么?不是侯爷把你绑来的吗?”渡九把侯夫人如何把自己绑到侯府,又如何安排家丁去接回芷羡的过程一五一十讲了一遍。侯夫人打着侯爷的名义绑架了渡九,便是因为侯爷病了,才敢把芷羡嫁到相爷府去。“好个蛇蝎女人,做了坏事还要打着侯爷的名义,真是下作!”“师妹,现在你打算怎么做?”“师兄,你帮我把风,我要进去看看侯爷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芷羡绕到屋后的窗户旁,从窗户看进去,只有床上躺着一个人,除此之外并无第二个人。“奇怪,这些下人端着盆子药罐在院子里进进出出,居然没有送到房里来。”芷羡从窗户翻了进去,她一摸侯爷的脉搏,吓了一跳。侯爷脉象时有时无,且并非寻常病症,像是…中毒!这坏人也有被害的时候,师傅说过,凡遇毒发入骨快不行者,不可见死不救,这是瑶山一派的门规。更何况,眼前这将死之人,是她的…亲生…芷羡从怀里取出九灭丸,这是瑶山解毒特效药,能解百毒。她把药给侯爷服下,又运功帮他逼出体内的毒素,毒素一逼出,他便吐出一口浓稠的黑血。这血刚吐出来,侯爷还是昏迷不醒。芷羡咬破手指,给他喂了两滴鲜血,侯爷的眼皮动了动,随后清醒过来。“这毒凶险,且己入骨。即便是我逼出大部分毒素,今后仍需好生调理,才能痊愈。”芷羡强忍着恨意,嘱咐了几句就想转身离开。“羡儿?是你吗?”好温柔的声音,却陌生又遥远。“一定是你,没错的。你的眼睛,和你母亲一模一样。清澈干净,充满了正义。”芷羡握紧了拳头,他还敢提母亲。“你不配提她!”“这些年是我对不起诺儿,也对不起你,咳咳……”诺儿,侯爷居然唤她母亲诺儿,是那么亲昵的称呼,言语里也充满愧疚。芷羡冷酷的外表下那坚硬的心,好像突然有了柔软的地方。“侯爷既然对我和母亲这般绝情,又何必唤得如此亲昵,好像情深似海?”“羡儿,为父…”好像觉得不妥,父字咬字并不清晰。“不,我很爱你的母亲。”芷羡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当年她的母亲惨死宫中。死的不明不白,他非但没有查明真相,更是加官晋爵,名声在外。“事到如今你还要惺惺作态吗?如若你真的爱我的母亲,会在她离开后马上把我送去瑶山吗?会十八年不闻不问吗?”芷羡一想到母亲可能曾经在这大宅院里受苦,拳头握的更紧了。“我……我也不想与你生离,只是我那夫人,趁我不备,给你种了蛊,要挟我必须把你送走。”“邪神秘蛊离欢蛊?”“咳咳……你怎么知道?”侯爷显得十分诧异。“我六岁那年,一个人偷跑出去,误食了瑶山禁地里的寡欲草。此草本身无毒,但却是学习医术之人的克星。我自幼学习医术,以身试毒是家常便饭。寡欲草进入我体内之后,毒性迅速发作。毒入经脉骨髓,我瞬间便晕死过去。”“师傅等人找到我时,我浑身呈现紫黑色,样子十分恐怖。但是奇怪的是,我仍有一息尚存。师傅把我带回去,就在我被带回去的第七天。我身上的毒素慢慢淡化,首到第十天,我的气息居然恢复了正常。离欢蛊也是那时候阴差阳错解了的。”原来离欢蛊虫吸食了芷羡体内的寡欲草毒,以毒攻毒,竟让她捡回半条命。虽然蛊虫死了,但是蛊虫与芷羡共生了六年,己经同气连枝。最后它的尸体在芷羡眉间留下了一个状如桃花瓣的红色印记。“你是说离欢蛊己解?”侯爷的眼睛里泛着光,这让他头疼了十八年的离欢蛊,竟然在十二年前己经自己解掉了。老天爷真的是爱开玩笑,世间极苦便是生离,这一别便是十八载。“侯爷!”这时侯夫人的声音突然响起。侯爷眼神示意芷羡躲到书架后面。侯夫人以为进屋给侯爷哭丧,一进门见到侯爷活生生坐在床上,吓得跪坐在地上。“侯…爷,您终于醒了,您这一病,可吓坏妾身了。”她说完,从地上爬起来,趔趔趄趄走到桌子边倒了一杯水。“侯爷,您这刚醒,喝杯热水暖暖身子。我让下人给您换换炉火,虽是开春了,天气还是冷的。”“夫人不必忙活,先坐下来,我有事同你说。”侯夫人此时心里没有底,这毒药是她亲自放的,怎么侯爷人还能活生生坐在这里?究竟是哪里出了纰漏?“夫人,您还记得离欢蛊吗?”侯夫人一个没扶稳,茶具碎了一地,她的脸色瞬间发白,侯爷为何此时提起离欢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