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沈延知不会顾及我愿不愿意的。
一杯新的牛奶很快被他温好。
他坐在我面前,盯着我,「喝掉。」
我想,一杯牛奶根本就不重要。
他在意的,是我听不听他的话。
我抿着唇不去看他,其实过去的这几十天里我有抗争过,但结局总是不如我意。
今天,大概也是这样。
我不喝,沈延知就要捏着我的下巴给我灌下去。
不知怎么的,我觉得他今天又生气了。
我咬紧牙关不从,到最后他叹了口气。
一边看着我,一边仰头喝了口牛奶。
然后捏着我的下巴,吻我。
牙关被他撬开,液体最终还是渡进了我的口舌。
甜腻的奶香,还有喝醉了就肆无忌惮干些疯事的人。
我觉得难受,心里说不出的堵着,到最后我呜呜咽咽地哭出来,他才停下动作。
黑夜总是寂静而又残忍,我盯着玄关束着干花的花瓶看。
好半晌,才听见他的声线。
低哑,又破碎。
他把我搂进怀里,男人的体温总是滚烫又炽热。
他在我耳旁一遍遍地说着对不起。
「别哭了,我错了卿卿,是我不好……」
「不哭了好不好,卿卿……」
……
那副样子,让我生出错觉。
好像我一直都是。
他视若珍宝的存在。
饱食餍足的男人总是很好说话。
我只是挑战他底线般说我不想再见到谢意柳。
第二天,我就看见谢意柳哭哭啼啼地在收拾行李箱。
我开始不懂沈延知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不该是这么听我话的男人。
更何况,谢意柳不是他初恋情人吗。
自己想不通的问题,我一般就直接问了。
可男人只是眯眼抬手揉我的头发,这是他惯用的敷衍我的手段。
「卿卿,你永远都不是谁的替代品。」
看啊,花言巧语向来被他们掌握得无比熟悉。
只要他不想,就永远不会告诉我他的真正目的。
被玩弄的,永远只有我自己而已。
可能是酷暑太过燥热,就算家里阿姨做的饭再好吃,这几天我都没什么胃口。
咽掉最后一口猪扒饭,我直接冲进厕所,扒着马桶吐了出来。
就在这时,我心口突然快速跳了一下。
姨妈几个月都没来了。
「……」
就沈延知那不节制的态度,没给我吃药,这个结果似乎是必然的。
我怀孕了。
沈延知大概还不知道,我盯着自己平坦的小腹发愣。
有些可悲的是,这个孩子的去留,真的是我可以决定的吗?
沈延知这几天回家都很早。
而且一回家就要来抱我。
很多时候我会分辨不清,这个人到底是不是当初一时兴起就会将我踹在地上的人。
他的底线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好像已经被拉得极低。
有时我能听见他和朋友打电话的声音。
应该是,他朋友喊他出来打牌。
他低笑了声,垂眸看着窝在沙发上的我。
「陪老婆。」
「……」
话筒那边爆发出一阵唏嘘声,连我这里都能听得见。
「又宠你那小神经病……」
一群人不屑的声音渐远,是啊,我在沈延知那群朋友眼里,大概就是这种存在吧。
疯子,或者神经病,放着好好的沈夫人不做,成天作天作地。
某天晚上,我做了个噩梦。
我甚至已经分不清那到底是梦还是记忆。
沈延知领着一群人将我堵在教室的角落,大声地读出我的分数。
那时候我因为被他们骚扰,根本分不出精力搞学习。
成绩相当的惨不忍睹。
可沈延知是第一名,他永远是第一。
他将试卷扬在我头顶,笑得戏谑。
「操,智商真低。」
……
我猛地睁开眼睛,蝉鸣声自室外旷远地传来。
黑夜好像漫无边际地笼罩而下,身旁的人呼吸轻浅。
我坐在他身上,猛地掐住他的脖子。
黑夜里,他看起来安静而无奈。
「准备掐死我?」
「沈延知,是你带我下地狱的。」
我轻轻地说,慢慢收拢自己的手掌。
他就这么看着我。
我想,总有那么一个时刻,我真的会狠下心结束他的生命。
可我还是没那么干。
尽管他任我索取。
今天中午,家里来了个我特别不想见的人。
就算我和沈蕊欣已经这么多年没见,再见到她,我还是会下意识地发抖。
沈蕊欣,是沈延知的妹妹。
沈延知欺负我欺负得特别狠的时候,沈蕊欣站出来帮过我。
那时候,我天真地以为,她是我唯一的光了,是我糟乱生活里的救赎。
她告诉我别怕她哥,说她会保护我,有她在,谁也不敢动我。
后来我才知道,那段时间她之所以帮我,是因为她和她哥闹别扭了。
于是她和她哥和好之后,开始变着法整我。
她曾经招呼了一帮女生把我堵在卫生间,拍摄那些羞辱我的照片。
到最后,照片全到了沈延知手里。
那段记忆太过痛苦,以至于一见到沈蕊欣,我差点又冲进厕所吐出来。
她也看我不爽得很。
沈延知把我找回来,逼着我嫁给他时,也是沈蕊欣闹得最厉害的时候。
她当着我的面骂我,说我不配,说她哥怎么偏偏就看上了我。
此时她见到我,自然没什么好脸色。
可我巴不得看她把事情闹大,所以也狠狠地瞪了回去。
她属于那种大小姐性格,见我这样,抱着臂嗤笑一声。
「秦子卿,我哥真是把你宠得太厉害了。」
「……」
「我告诉你,我和你从此不共戴天。」
「别想我同意你嫁进我们家。」
「……」
真是,有时候她幼稚得跟小孩子一样。
我不知道她今天来是什么目的,不过她这种挑衅……实在没什么意思。
……
「哥!你能不能和这个女人分手啊?」
直到沈延知回来,我才终于弄明白她的目的。
搞了半天,还是不想我嫁给沈延知。
在这个问题上,其实我跟她的愿望是一样的。
沈延知本来想抬手揉我的头,被我躲开了。
他垂眸,声音低沉而平静。
「不可能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