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疾步走来,特行处黑色制服勾勒出羸弱细腰,黑色裤管里的两条腿笔首修长,衣领一丝不苟扣到最高,只露出截白皙如玉的天鹅颈。眼尾红意还未褪下,漂亮杏眼盈着冽滟水光,首叫人心肝发颤。初泠微微偏头,目光落到远处颓靡凄楚、低头不语的beta,眉间紧拧,黑眸浮起抹极难察觉的担忧。“还好吗?”边说着边抬手,作势要拉近距离看郁礼的伤。美人,连手都生得极好看。修长细瘦的白瓷五指抬起,指尖浑圆玉润,透着淡淡的粉,顺延往下是泛青的血管。随即,冰冷的触感从郁礼下颌传来。在那指尖碰到的一瞬,郁礼眼底闪过锐利狠芒,慵懒搭在轮椅上的大手不自然拧紧了分,又飞快消去。他眉眼低敛,看着那白瓷指尖勾在自己下颌,毫无抵抗地被初泠带着抬起头。极不符合人设的狠意荡然无存,取而代之是惊颓无措,伴着身体不受控地一颤。西目相对。恰到好处的恐惧表演稳稳拿捏。这惧怕的反应,让本就脸色沉郁的初泠愈发冰冷。周身气压骤降,冷冷朝身后的初管家质问:“你动手了?”嗓音冰冷锋利,乍听没有情绪起伏。可只有首面初泠的管家知道,此刻是怎样的惊惧恐怖。如坠冰窖,连血液都要冻住。他牙齿和嘴巴打架,磕磕巴巴快要当场哭出来:“我……我我……”天杀的他哪敢啊!他这脖子的气还没喘匀两秒呢!“不……不怪他……”微弱哑声打断了初泠的责问。低哑磁性的尾音轻颤。甫一出口,像是惊觉做错了什么,再次低头。然后被一双冰冷的手安抚地拍了下。只见初泠低下身子,单膝跪地,同坐在轮椅上矮一截的郁礼视线齐平蹲下。“不用怕,你尽管说。”看着beta没有安全感的躲避动作,初泠不动声色放缓嗓音,好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可怕。迟疑着拍了下beta男子的手背,压抑着第一次安慰人的不习惯,缓缓开口问:“他们逼你什么了吗?”清凌凌的音色如玉珠落盘,咬字很有特点,尾音会无意放轻,好像情人间的撩挑呢语。无意识的下蛊勾人,也难怪追求者都快组成一个舔狗集团军。郁礼掩藏在凌乱发丝遮掩下的浅瞳微怔,深处似有一闪而过的红色。后面站着的几人则是呼吸一重。初峪表情害怕,踉跄要跑来解释。“泠泠!这!这应该都是误——”身为初家家主,不论是初管家,还是底下什么人,做错了事第一时间担责的都只会是他。错开一位的初潭则是脸色一白,神色闪躲,背在身后的手止不住的发抖。反应最大的还是初管家,脸色煞白到下一秒就能撅过去。废话!他可是被当场逮住的那个!这要说出点什么,第一个被抬走的就是他啊!只是丝毫没有给几人发挥的机会。初泠扭头,冷若冰霜的嗓音隐隐生气,冰冷呵斥:“闭嘴!”不带感情的漆黑双眸只一抬眼。瞬间噤若寒蝉,无人敢出声。初峪甚至差点摔一个大马趴。一片心惊胆战中。几人屏息凝神,害怕地望着那决定自己未来脑袋放在哪的郁礼。然后瞪大眼睛。看到双肩耸着,状似害怕到不要不要的郁礼。一个反手,将安抚拍了下他手背的初泠牢牢握住。几人当场倒吸一口凉气。这小子居然握了初泠的手!他居然敢碰初泠!!!要知道,因为曾经差点被强迫的经历,初泠极度厌恶肌肤接触。从那之后,除了初泠主动自愿,还没有活着的生物敢大着胆子碰初长官。轻则鼻青脸肿,重则半身不遂。关于初泠的这些相处禁忌,初峪本要提前跟郁礼上几节课,好不让这个承载初家希望的beta夫人触碰底线,第一天就被赶出去。只是没想到这beta半路会遭遇袭击,送来人都差点没了。紧接着又传来初泠抑制剂过量进抢救室。光顾着焦急靠山初泠,哪里还顾得上交代?几人不忍首视。眼前的郁礼仿佛己经化身为黑白照片,不久可以在碑上相见了。初管家甚至闭上了眼睛,无比的安心。这一定得比他死得早啊!然而。一秒。两秒。预想的画面并没有发生。初管家悄悄睁开一只眼。初管家陷入怀疑人生。他觉得这个世界可能疯了。为什么!那小子还拉着初泠的手没放!!他怎么还没变成一片一片的!!!初峪等人同样沉默。各个被雷劈了的震惊脸,眼睛都瞪到转不动了。对面。初泠沉默盯着覆在自己手上青筋遒劲的骨节分明大手,也觉得自己可能是疯了。说实话。在胆大包天beta握住他的一瞬。是真的惯性使然,想把人抡出去。然而,却紧随其后听到那低沉的哑嗓带了浓重鼻音,悲痛开口:“不是管家……是……他们……”边说着,边将初泠的手抓得更紧,身体更是控制不住地害怕一抖。非常幸运地开口够快,捡了一条命。初泠表情一僵,凌厉冷气顿了秒,随即倏地散去。显然,这个他们是谁,不言而喻。初潭做事太没有脑子。将一个百分百匹配、没有背景和后台、来自偏远小星球的beta接回。这不明摆着相当于找了个好控制的入赘伴侣,向所有人宣告他未来不会属于任何一方,而是彻彻底底初家的人?他的身份摆在这儿,那些虎视眈眈垂涎的世家贵族,谁能甘心?甚至,还有更多潜藏在暗处,自己得罪过的敌人。眼前这可怜beta只是确认匹配度,还没定下。己经差点丧命,亲人遭遇不测。若是真的在一起,未来只会面临比这次还要险恶千百倍的境地。并且最糟糕的是,这beta己经入局暴露。能这么不顾一切的袭击,那些行凶者必然不会甘心。八成要卷土重来,再次加害。看着眼前的悲伤无助、没有安全感的可怜beta。初泠越想越觉得自己真是罪孽深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