签字?离婚?!呵,乔成洲冷眸一沉,将文件扔在桌上。罪孽没有赎清,小柔的病没有治好之前,她凭什么认为自己可以离婚逍遥?!更何况,就在昨天,她还做了那些要伤害小柔的事,离婚?她凭什么离婚?有什么资格离婚?!“沈泠安最近的花招倒是不少,其他的玩够了,现在学会用离婚威胁我了?要离婚,至少也要让她亲自来跟我谈吧。”乔成洲冷笑,语气轻佻鄙夷。秦牧没力气跟他争吵:“是不是威胁,你翻开看看就知道了。乔大少爷这么聪明,应该能辨别出真心和威胁的区别。”最后一句话,秦牧说的格外重。泠安,真想让你亲眼看看这一切,看看眼前这个男人,到底哪里值得你付出真心。可是……已经没有机会了。那个永远笑容明艳的女孩……再也没有机会实现她憧憬的梦想。这一瞬,秦牧的心脏突然酸涩疼痛,他深深吸了口气,才将那股痛楚压下去。乔成洲轻佻的神色并未有分毫退却,修长的指节拿起桌上的文件,一举一动,都带着满满的轻慢。他将文件翻开,凝眸扫了一眼,在看清协议书上的条款之后,面目上的表情一瞬间有些凝固。根据条款内容,沈泠安要求净身出户,夫妻所有共同财产均归乔成洲所有。甚至在结婚前,沈鸿信还活着的时候为女儿准备的多处地产,就连沈氏股份,竟也悉数归于乔成洲。最下面的签名处,赫然签着沈泠安的名字。字体隽雅秀丽,是那女人亲手书写无疑。只要乔成洲也在协议书下面签字,这份协议,就具有法律效力。乔成洲眉心微蹙,这一瞬,嘴唇竟然有些干涩。他将离婚协议往桌面上一甩,身子靠在座椅上,呼出一口浊气。“秦牧,你告诉那女人,她这种把戏搞得我很厌烦,我没有时间陪她玩。”真正没有时间的人是泠安!秦牧差点冲口而出,双手紧攥,片刻之后,又缓缓松开。不重要了。让面前的男人签字,还泠安自由,在最后的时刻,还给泠安自由……才是,最重要的。“乔少应该看得出,这份协议是具有法律效力的。只要你签了字,上面所有说明的一切都会实现,泠安……与你也不会再有任何关系。”乔成洲眸色微凛。七年了,那个女人不是一直都不肯放手,如今怎么却要说“不再有关系”,想逃脱是吗?还是……想与面前的男人有关系?!“我说过,她想离婚,绝无可能!”秦牧的面色终于再也绷不住,一掌拍在两人之间的桌子上。“啪!——”声音之大,将旁侧路过的侍应生吓的一抖。“乔成洲!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你不是厌恶泠安吗?你不是最为后悔娶了泠安吗?!你不是时时刻刻不想离开泠安,跟你心爱的女人在一起吗?七年了!七年来你无时无刻不是这样想,如今,泠安终于要成全你了,你凭什么不答应?!为什么不答应?!”凭什么?!乔成洲猛地从座椅上站起身:“凭什么?!就凭她是我乔成洲的女人,就凭她欠小柔的这辈子都还不清!秦牧,你告诉那个女人,这辈子,只有我抛弃她的份,她想逃,绝无可能!这辈子,她的罪都没办法还清!”说完,他拉开椅子,转身离去。“乔成洲!你简直就是个人渣!”秦牧紧盯着男人头也不回离去的背影,眸底一片通红。他还记得沈泠安临走前跟他说过最后的话:“秦牧,你知道爱一个人是什么滋味吗?是看他笑会开心,看他痛会难过,很多事,明明知道没有结果,却还拼命惦记,明明知道会痛苦,却还死心想要靠近,乔成洲啊,他要我痛才能解恨,那又如何呢……”“他就是我这辈子的牢,我给自己画了个圈,走不出去了,也不想走出去。”“不过现在好了,我就要死了,他再恨我,不爱我……我也感觉不到了……”沈泠安,值吗?为了这样一个男人,丢掉自己的一辈子,值吗?窗外突然开始飘雪,鹅毛大雪,落地无痕。秦牧一点点捂住自己通红的眼,向来矜持得体的男人,如今却在人来人往的咖啡厅里哭的无法自已……翌日,继沈氏无偿捐赠之后,又一条消息登顶热搜。“乔氏集团总裁乔成洲宣布和沈氏沈泠安解除婚姻关系,同时,高调公布与新女友的恋情并公布婚讯!”“乔沈二总婚姻系双方父母商业联姻,无爱七年,乔少终抱得美人归!”一条条媒体新闻,轰炸的围脖几乎瘫痪。更有人扒出了乔成洲、沈泠安和林夕柔三人之间的错杂关系,林夕柔当初的事虽然压了下来,但是有心人只要追究,还是能找到一点蛛丝马迹。不过仅这一点蛛丝马迹也足够了。媒体大V们可以根据这些进行‘合理’的推测和渲染。更何况,还有人透露林夕柔被害的幕后真凶其实是沈泠安,沈泠安爱慕乔成洲,为插足二人关系,设计陷害,而乔成洲为了商业关系,不得不舍弃,委屈真爱……不过短短一天,昨日还因为捐赠而备受夸赞的沈氏沈泠安。今日,就被网上唾骂成心机恶毒、为富不仁的第三者。乔成洲目光停在网页上,一时未动。就在这时,去换衣间穿好婚纱的林夕柔走了出来:“成洲哥哥,好看吗?”娇柔含怯的声音,猛地将乔成洲的思绪拉回来。他抬起头,只是目光落在面前的人身上,下一瞬,猛地站起身。“成洲哥哥……你,你怎么了?不好看吗?”“这婚纱……”乔成洲顿了顿,良久,才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这件婚纱……是谁设计的?”“您说流年?其实,说起来我也觉得奇怪,这件衣服的设计稿是一个不知名的设计师寄来的,已经好些年了,当时那位设计师说只要我们做出来,她会来店里试穿,设计就免费送我们了,只要这件婚纱作为她婚礼使用。”“可是……她一直没有来,这件婚纱也就一直放在橱窗里,今天还是第一次有人穿它。”“成洲哥哥,你怎么了?你认识这位设计师吗?”林夕柔苍白着小脸,一副自己做错了事的委屈模样。乔成洲勉强笑了笑。“没什么,就是,这件婚纱不太合适,再换一件吧。”“可是……”“乖,听话。”“好吧。”林夕柔可惜地摸了摸手下的婚纱。能在一众婚纱中一眼瞧见这件,其实不光因为这件婚纱的造型,还因为它上头的一些用料,全手工的丝绣,细碎的粉钻点缀,若不是乔成洲定的婚期太近,林夕柔其实是想定制的。全店,也就这件她能看得上。林夕柔重新进了试衣间,乔成洲的目光却还定定落在原处。“成洲哥哥,等我们结婚的时候我也要给自己设计最漂亮的婚纱!”“其实……我现在就开始设计了,不过,不能给你看哦,看到了以后就没有惊喜了呀。”少女狡黠又得意地歪着头,转身,却没发现自己拿在手里的稿纸已经露出破绽。虽然只是匆匆一眼,可是乔成洲一下就认出来,刚才林夕柔穿着的那件婚纱,就是当初沈泠安草图上的……原来,她一直在准备着嫁给他。可他,却没有给她一个婚礼……该死!乔成洲突然猛地回过神来,自己在干什么?在想那个该死的女人吗?不可能!既然已经离婚了,那女人如何,关自己什么事?不过是看到她设计的婚纱,觉得碍眼罢了,一定是这样。乔成洲压下心头的烦躁,随意选定了几款婚纱,便送林夕柔回了半山别苑。接下来的几天,他亲力亲为地为接下来的婚礼忙碌着。只是到了深夜,一个人躺在大床上,黑漆漆的房间,空气冰凉又稀薄。他闭上眼,呼吸声翻来覆去的。转身,身旁空无一物。曾经那张熟悉又厌恶的小脸再也不见……乔成洲烦躁地从床上坐起,双手搓了搓脸。他到底怎么了?为什么……总是不自觉想到那个女人?不该这样的……他起身走到床边,外头黑压压的云,没有一丝月光。突然,手机“叮”地响了一声。乔成洲连忙打开。这么晚了,谁会给他发消息?一个名字下意识浮出脑海,他快速点开那个显示未读消息的绿点。呼……只是,一条垃圾短信而已。乔成洲面无表情回复了退订,拉黑,要是从前,他对这样的短信向来是视而不见,但是现在,他觉得很不悦。这么大晚上的,深夜,被一条垃圾信息打扰。真是……!甩手将手机扔到一边,乔成洲闭眼躺在床上。三天,还有三天。三天后,就是他和林夕柔的婚礼。那女人呢?她就能眼睁睁看着他跟别人结婚?果然,什么爱他,很爱他,都是假的。虚伪!骗子!要是真爱他,怎么会看着他跟别人在一起?既然这样,那她是生是死,关自己什么事?够了,不要再想了,不准再想了!乔成洲!床上的男人猝然抓住自己的头发,外头戚戚的黑夜,隔着千山,似乎也在嘲笑他。怎么能想一个恶毒的女人?怎么能在乎一个虚伪的女人?乔成洲,你疯了吧,不可能吧,一定是因为不习惯,毕竟,也在身边这么久了,哪怕是条狗,也该习惯了它的存在。是这样吧,一定是这样。乔成洲埋在床上沉沉睡去。这一夜,梦境凌乱又破碎。接下来的两天,依旧忙碌,手机上电话消息一条接着一条,却都是来问他婚礼应该怎么布置的,所有人都喜气洋洋,恭喜他终于抱的真爱。就连方明翰都在结婚前夕送上了贺礼。“这一次,好好对人家。”方明翰笑着。乔成洲也笑:“还用你说?最后一个单身夜,要不要去喝点?”“算了吧,我怕你再喝醉错过了明天的婚礼,林夕柔要恨死我。”“小柔没那么小气。”“……嗯。”方明翰点头。两人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沉默良久,乔成洲突然抬头:“你说,她会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