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我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长叹一口气。我想到了我的双亲。怎么说呢?五味杂陈。双亲己经接受了我的死亡,而我却还顶着他们赐予的一张脸活在现世。欸?!等等?那么我的坟墓??既然他们接受了我的死亡,我肯定是有坟墓的吧?爸爸妈妈肯定会在清明节为我扫墓吧?那坟墓的棺材里装的会是谁呢?一时间我感到脑子都要乱掉了。因为肺炎死亡,总不可能连个遗体都没有吧?我有点担心那里躺着的是杀了我的那只厉鬼。我摇了摇头,不想往这种地方想。常言道“怕什么,来什么。”我可不能咒我爸妈死。不过我还是很担心。我抬起手表看了一眼,农历日期是2月25,还有1天。不对,现在是凌晨3点,也就是还有21个小时。我家祖上的惯例就是清明节和春节一样,卡着子时开启节日。关于手表,没错,死神在复活我的那一刻,我就己经穿上了一整套衣服。口袋里不仅有手机、手表,甚至还有钱包。当然钱包里面不是冥币,而是——空空如也。我合起钱包,装进上衣的暗袋里。开始收集骨灰。我抱着新的骨灰盒走进仓库。差点没吓个半死。我拥有了能看见灵魂的能力。虽然数量不是很多。但它们以扭曲的姿态,从骨灰盒的缝隙里钻出,嘴里发出叽咿咿的痛苦嘶叫,听了就让人觉得头皮发麻。这让我一瞬间联想到了阿拉丁神灯。我是借着仓库大开的门口,照进来的月光看到他们的。在此之前他们完全隐没在黑暗中,我根本没有注意到。为了收集骨灰,我打开灯,他们似乎感到很痛苦,嘶啸着缩回了骨灰盒。噫——真是吓人。死神使徒并不是件好差事呢。但凡女鬼长得漂亮点,我也不会觉得这是份苦差事。干正事,干正事。我一面做如此想,一面蹲下身体。然后我傻眼了。这骨灰不可能收集啊!不是因为这些骨灰被我弄的太散,而是因为保安大叔递给我的骨灰盒上写着我用了17年的名字:陈观西。这里根本没有骨灰!只有碎落一地的、用来装着我自己骨灰的骨灰盒碎片!骨灰己经还原成了我!不能说脏话,不能说脏话。我不仅嘴上没说,心里的“草”字也被我自己憋了回去。欸,要不...国粹不算脏话吧?还是算了。我回想起我当时信誓旦旦,给大叔做保证的模样,我就有点后悔。要是我同意,我可能己经抱着我“妹妹”的骨灰盒从这个地方顺利溜走了。唉——自作孽不可活。再说了,我也不能预知未来对吧?打马后炮是没有意义的。我站在一堆骨灰盒的面前,思考了很久。在昏暗的灯光下,我发现了可以解决问题的东西。那是散落在地的......其他人的骨灰......应该是某些年久失修的骨灰盒,老化到泄露了吧。好吧。只能这样了。○●○收集骨灰完成时,己经天亮了。保安和大妈己经完全清醒,不过他们仍然对我捏造的故事深信不疑。”辛苦你了,小伙子。“我看着眼前不知道混了多少人骨灰的骨灰盒,抽了抽脸颊。”啊唔......这是我的责任,我应该的。“”真是个好小伙,长得又帅,还有责任心。大婶我的妹妹呀,有个女儿,要不要介绍给你认识认识?“”不不......算了,像我这样的穷小伙,没车没房没有哪个人会看得上我吧。“我只想快点走,去年过年我大舅家的长子还跟我抱怨,我大舅天天催他结婚。我觉得好笑,但我现在也稍微能理解那种烦恼了。”大婶,我先告辞了,我待会儿要去参加面试。“我假装焦急地看了一下手表。”还有不到一小时了!“撒谎要撒个圆。我说我没工作没钱。可我连偷骨灰的勇气都有,总不能没有生活上的干劲吧。”嗯嗯,好的。加油!祝你面试通过!“我一边挤出一个笑容,一边抱起我“妹妹”的骨灰盒。我当然不想把这个骨灰盒——扔掉。我慎重地端着骨灰盒往大门口走去,心里祈祷着骨灰盒里没有住着灵魂。走到大街上,我如释重负。接着我就想找个墓地把这个骨灰盒埋了。然后在爸妈动身之前赶回家,跟着他们去看看我的墓地在哪里。算了,干脆把这个骨灰盒葬在我的墓地里吧。我轻轻拍了拍扁圆柱形的骨灰盒,说道:”你愿不愿意呢?妹妹?“我去,好恐怖。万一它真的回应我了怎么办?昨晚那种叽咿咿叫的鬼魂会附身于我吗?然后从我的耳孔、鼻孔甚至肚脐眼里钻出来??我可不想成为灵魂侠!以后还是少做这种傻事。我抱起骨灰盒仔细看了看,我还不知道它叫什么。”......陈哈娜。“这么巧么......应该是个女孩,她也姓陈啊。不过这种偏向外国的名字属实少见。不会是韩国那边的吧?不会她的姐姐是贞子吧?!噫!好可怕!!仔细一想不对,先不说想法荒诞,贞子大人好像是日本的。我双手作揖,希望贞子大人不要听见我对她讨厌的话语。○●○夜晚10点,我守候在我自家的门口前不远处的草丛里。在此之前,我哭了大概两三个小时。虽然对我个人来说,从高考的压力中解脱是件好事。但是对疼爱我的爸妈来说,是件可以让天塌下来的事。不过我要强调一点,我不是自杀,我也不会自杀。自杀是弱者才会做的事情。当然这些遭人鄙夷的自杀者要排除一部分人。比方说,为了不泄露情报的烈士。一想到父母是白发人送黑发人,我就忍不住眼眶中的泪水。虽然父母总是把考上好大学的梦想寄托于我,让我感到压力倍增。我曾想过,“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只会打洞。”望子成龙不如说是个贬义词。作为父母个人能力不行,却把个人的希望强加于孩子。这总让人想起那句古话,“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然而其实事实并不是这样。当我想通了“没我”父母也能很快乐甚至更快乐地活下去时,我就明白了。父母是真真切切的只希望孩子过得更好。而我们生在幸福时代,理解不了当初父母儿时经历过的苦。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是废话,理解通透了也毫无作用。爸妈己经接受了我的死亡,他们再也体会不到子孙满堂的快乐了。就在我吸着鼻子,试图用衣摆擦鼻水时,一个轻柔的声音从我背后传,与此同时,我闻到一股栀子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