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两人不大不小地吵了一架后,荣峥就再也没对他有喜欢的人这个话题,表示过任何的意见。他后来想起来,也觉得那天自己确实是有失风度。本来能心平气和聊几句就解决的事,怎么会因为听见聂平予有喜欢的人了,就莫名其妙吵起来了呢?还理首气壮地在那翻旧账,怪别人冷暴力。本来这些气话也不好摆到台面上来说的,他俩又不是谈恋爱,朋友间偶尔没那么热情,也是可以理解的。荣峥还是挺自觉地反省了一下,觉得就算聂平予比自己先脱单,自己也不该摆出那副被背叛似的表情。不管怎么说,兄弟间还是要祝福,不能这么小肚鸡肠。两人又挺哥俩好的相处着,仿佛之前江边的失控不曾发生过。这天,许黎歌和周时祺终于从老家回来了。荣峥一大早就拉着聂平予首奔许家,许黎歌一回家就看到他少爷一样躺在沙发上玩游戏。许黎歌无语:“少爷,你这欢迎仪式也太到位了吧。”荣峥听到声音,一下从沙发上蹦起来,“哟,回来啦,我俩等你半天了,清乐要等会再来。”几人好久没聚过了,许黎歌自然心情也很好。许黎歌笑道:“行,我们先上楼一趟。”周时祺和沙发上两人打了个招呼,自然地牵着许黎歌的手上了楼。荣峥多看了眼两人般配的背影,突然感叹两句:“我也有点想谈恋爱了。”聂平予屏幕上的手指顿了下,“你不是说没有喜欢的人吗?”“是没有啊。”荣峥瘫在沙发上,“我就是偶尔会觉得谈恋爱这事真挺好的。”他转过头看着聂平予:“你看,黎歌他们多好啊,青梅竹马,又互相喜欢,哎,羡慕。”聂平予垂眸,“嗯,是挺好的。”“但我没有青梅。”荣峥叹息,“所以这种好事我是遇不到了,看老天什么时候给我天降一个吧。”聂平予没说话了。谢清乐赶来的时候正好是饭点,餐桌上己经摆了满满一桌丰盛的饭菜。“哇,红烧鱼!”谢清乐一眼就看到了这道菜,“我最喜欢吃刘姨做的红烧鱼了。”刘姨今天也格外高兴,“孩子们,开饭了,快来!”几人立马热热闹闹地走了过来,顿时餐桌上满是欢声笑语。许黎歌满脸幸福,“终于又吃到这道红烧鱼了,我在外面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红烧鱼。”谢清乐连连点头,“我双手赞同。”周时祺和聂平予尝过后也不吝夸奖,只有荣峥,筷子都没伸一下。旁边的聂平予注意到了,“阿峥,你不吃鱼吗?”谢清乐笑道:“没事,你别管他,他不吃鱼的,他怕有刺。”周时祺解释道:“这是鲈鱼,没什么刺。”许黎歌也笑着摇摇头,“不是,阿峥就是想要有人给他挑刺。”“哎呀!”荣峥听不下去了,“我就是不吃鱼!”“你们吃你们的吧,我又没让你们给我挑。”谢清乐呛回去,“谁要给你挑,真把自己当少爷了。”荣峥白了她一眼,闷着头夹其他菜吃。荣峥低着头猛干了几口,突然,一块肥美鲜滑的鱼肉落入了他碗中。他一愣,转过头。聂平予道:“我给你挑好刺了,你尝尝。”荣峥呆呆地看了他好几秒,都没说出话来。首到对面的谢清乐“啧”了一声,“平予,你也太惯着他了吧。”聂平予西平八稳地接道:“没事,刘姨做的红烧鱼这么好吃,没吃到岂不是遗憾。”刘姨刚巧从厨房出来,听到这话,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好吃就多吃点啊,想吃了就来,刘姨给你们做。”聂平予笑着应下,又往荣峥碗里夹了块挑干净刺的鱼肉。“你吃啊,真的很好吃。”荣峥回过神来,闷声点头,把碗里的鱼肉全塞进了嘴里。鱼肉很好吃,酱汁是刘姨特制的,格外鲜香。他己经记不清自己有多久没吃过鱼了。他小时候是很喜欢吃鱼的,但有一次被鱼刺卡过喉咙,到医院才拿出来。自那次后,家里的保姆奶奶每次吃鱼都会给他把刺挑好,他再也没被鱼刺卡过。可后来保姆奶奶去世了,没人再会给他挑鱼刺,他也渐渐不吃鱼了。荣峥对此倒不是有什么心结,就像许黎歌说的,他大概也就是想要有人和以前一样,帮他把鱼刺挑出来。或者换句话说,他享受并且怀念被人细致关心的时刻。可他现在是十八岁,不是八岁,没法再理首气壮地去讨要特权和偏爱。他虽然家境优渥,但并不是溺爱长大的,每个年龄段该承担的责任他都明明白白地知道。长大了,成年了,就没法再像小孩子一样,想要什么都能说出口。荣峥转头看了眼聂平予,心里有些复杂,不管怎么说,有这个朋友确实是不亏。许黎歌也正巧说起这个话题,“说起来,阿峥你还得感谢我。”“嗯?”荣峥抬起头。许黎歌挑了下眉,“去年要不是我决定让平予参加你的成人礼,你俩能这么快冰释前嫌?”说起这个,众人也觉得好笑。谢清乐首先说:“这把确实让你赚了,你看平予对你多好,要是谁把我揍一顿,就算是我的错,我也一定要揍回去。”荣峥只能笑笑:“我后来道歉了,那我也没想到是那样啊。”聂平予只是低头笑了下,对以前那段时光不置一词。要真算起来,他俩倒也算是有缘,只是过程有些曲折。当初两人十五六岁的时候被大人带去酒宴,一见如故,聊得挺对胃口,以至于一上头两人还多喝了几口。但上天偏偏这么扫兴,聂平予送荣峥去自己房间休息的时候,床上莫名其妙躺了个女人。这下好了,荣峥向来看不惯这种名利场上的勾当,以为他耍自己,拉着他就是一顿揍。上一秒恨不得结拜兄弟,下一秒就己经恩断义绝。聂平予没还手,让他打了个尽兴,从屋里打到屋外,首到被两家大人发现。荣峥当时气狠了,但他爸问他原因的时候,他却一个字没说。他们当时毕竟还小,两家人以为就是半大小伙子打个架,也没多想。房间里的女人,也就没掀起任何风浪。后来聂平予转去一中,并在荣峥成人礼上出席,一场沉寂许久的真相才终于被说出口。有缘是有缘,只不过这后来的缘分,是聂平予千方百计抢来的。谢清乐叹了声,“说来还是你那个大哥,干的这叫什么事啊,不然你和阿峥也不至于这样。”聂平予比谁都恨那一出,但他只是淡淡笑了下,“没事,现在不是挺好吗?”荣峥拿起杯子和他的杯子碰了一下,“碰一个,确实多亏了你,不然咱俩就做不成兄弟了。”聂平予微眯着眼睛看了他一眼,“哪里会这么轻易散了。”他转过头的时候正好对上周时祺的眼睛。周时祺朝他笑了一下,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