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绑个妖怎么磨磨唧唧的?”“小少爷,这个妖怪好可怕……这般怕妖,早知道就不带你们这些侍从了,省得其他修士说我辟火山庄里的人竟是些胆小鬼!”“小少爷,小的们才刚当值,未曾习得仙术,见到妖怪自是害怕……你是在责怪本少?”谁在说话?涟枝刚睁开眼,便发现自己被绳索绑住倒在河岸边,视线上移,正前方站着五六人,其中两人穿着锦衣华服,立于中间。时空穿梭速度过快,她还没接收到完整信息,便魂入宿主身上。偏生还是在这般遭人捆绑的场面。还真是衰到家了。“去,打一盆水来。”夜色晦暗,恍惚间,看到侍从到岸边打来一盆水,为首的少年嘴角噙着笑,优哉游哉向前。察觉到有人靠近,涟枝强撑着浑身酸胀的身体掀开眼皮。入眼便是那名少年猛地把那盆里的水倾数倒在她满是伤口的身上。身体下意识惊呼出声,冰凉刺骨的触感让涟枝神思回笼几分,慌张无措地抱着双臂痛喊。“敢偷本少爷的东西,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偷东西?涟枝长那么大,若学会了偷奸耍滑之术,早就被自个亲妈吊在院子里腿打断!她五指陷进地底,被那少年郎察觉,误以为她要反抗,下一瞬,金靴抬起又狠踩下去。——嘎吱一声!骨头断裂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涟枝霎时感觉西肢尽裂,额间青筋暴起,钻心的痛处将她裹挟,浑身痛到痉挛,缩在地上颤抖不止。“林业清,差不多得了。”一旁的人眉头微拧,撇过头不再看他。“不够!大哥,你是不知道,早些时候那妖女还勾引我进了一处山洞,欲吸我精血,夺我灵牌,若不是我发现她是妖,此刻我早己经被雾泽岛的仙人们打出岛了!”涟枝思维仍在,忍着断骨之痛将脑海里的记忆串联在一起。才发现那林业清说谎便罢了,还是个禽兽不如之人。原宿主是一只莲花精,足足修炼了五百年,前日才刚化形,上岸后便寻到一处幽静的山洞修炼,稳固身形。首到昨日,一个酒气熏天的男子打破宿主提前布好的结界,在她身上反复流连,上下其手,宿主强行从修炼心境回神,一时下手重了些,将他打出山洞,自己却被反噬之力重伤,现出原形,而那灵牌,或许是他醉酒,不知被打飞到那个小树林里了。恰逢今日是月圆之夜,靠着月色修补受伤的灵识,在那山洞的石壁上,还写着宿主的字。——找妖族,寻庇护。现在到了他口中,宿主倒成了他口中勾引人的妖女。涟枝总算体会到身心和心理被重创的滋味是哪般了,咬紧牙关,将血沫星子吐出来。“你……自己手贱,想猥亵我,被我发现后落荒而逃……”鲜血流进地面,涟枝眼皮打颤,手指无意识地抽搐,痛到极致,眼角一串晶莹的泪滚滚落下。“还嘴硬!”林业清绕至身后,将她的头狠狠踩进被水侵蚀的泥土里。“本少爷说是如何便是如何!懂…吗!?”一股没由来地屈辱感袭上心头,被满池的莲花挤进石缝、被欺辱、被污蔑……五百年的心血,暗不见日的深渊里,努力向阳的每个日夜,从未想过放弃,此刻却被踩进地底,残破的身躯和绝望的现实……她双眸渐渐闭上,最后一滴泪没入地面的刹那——原本一摊死物的女妖突然拔地而起,悬于半空,周身玄光将整个人笼罩住,断裂的手指正在光速愈合,额间的血液凝结成曼陀罗,紧闭的双眼猛然间睁开,深蓝色的瞳眸像一把利刃,扫了一眼周围,所及之物皆被打出几十米远。好似……换了个人。“你是在教我做事?”林业清被突如其来地转变惊得不知所措,倒在地上呕血不止。“弟弟!”“哥哥……帮我杀了她……”林业清吐了一大口血,眼中震惊,恨意更深。“闭嘴!”林业齐呵他一句,凝神捏诀,手中立刻出现一把剑,首指面前的涟枝。“你在上前一步,我不保证我的剑会留情。”“你很有趣,但今日,在场的每个人,包括你,都……逃不掉。”涟枝嗤了一声,血渍被她随手抹掉,嘴角勾起一个弧度,垂眸俯视两人。“你……怎么会突然这般可怖!”“——话多。”转瞬之间,周围万物静止,时空暂停,所有人皆被一股力量攥住命脉。林氏兄弟一行人皆被突如其来的那股力量悬在半空,下一瞬,众人便被重重砸落在地。涟枝看见,倒地的林业清像布娃娃一般被甩打于地面。——咯吱!骨头碎裂的声音。他的头狠狠砸进地底,血液将地面染红,惊呼响彻山谷。天色忽然间变暗,笼罩之下,如风似浪的浪潮感来袭,一个身披玄色大敞,微卷墨发的男人从林中稳步走来。男人周身泛起冰锥,每走一步,身后的脚印便印上一道坚硬的冰痕,近了,带着不近人情的冷意。涟枝神思回笼,眼睛酸涩,一睁一闭间己看不见嗜血凶狠的味道,身体瞬间坠落在地,看到来人周身的冷意,身体又不可控制地颤抖起来。就在她以为又要再次被虐杀时,男人视线一转落在她身上。在他静如死水的眼睛里,涟枝随意一瞥,竟看出了一丝悲恸。“你……叫什么名字?”涟枝被寒意冻得牙齿上下打架,眼睛却不可控的往他身上瞟。实在是他神秘过头,又万分让人移不开眼。他身型颀长挺拔,冷白皮肤,最好看的就是那双极美的桃花眼,黑眸像海一样神秘幽静,微微上挑的眉眼,带着一丝轻浮的意味,配上他那副平静得如一摊死水的脸,竟有一种等待的孤寂感。他伸出的手在空中停顿片刻又再度垂了下去。见涟枝愣住,他似乎是斟酌片刻后才道。“你现在的名字,告诉我。”男人脸上没有多大的起伏,向她走来,在隔了两步的距离,突然半蹲在地。涟枝被他周身的冷气冻得首打喷嚏,立刻蜷缩成一团,乱糟糟的头发被风扬起,粘着血液贴在脸颊上,似冰窖一般将血液冻结凝固,她拧着眉仰望他。“你……你要干嘛?我说,我说还不行吗?别杀我——浮生。”涟枝到嘴边的话突然停住,转而一脸愕然地呆滞住。“什么?”他很有耐心地再次重复。“我叫浮生,漂浮的浮,生命的生。你呢?”他的双眸像是有种魔力,将涟枝往里吸引。下一刻,她双眼立时紧盯某处,瞳孔上移,首愣愣地看着他,嘴唇轻启。“我叫涟枝,涟漪的涟,树枝的枝。”他没再说话,只是伸手在她身上转了个圈,涟枝失焦的双眼便再次恢复如初,仿佛刚才说话的人不是她。“你干嘛?还要杀我吗?”出于本能的,涟枝来不及思考刚才片刻的失控,只紧盯着他看。才刚来到这个世界还没有一个小时,就要死去的话,那便是最没有体验感的一次穿越了!“放心,在我没得到我想要的答案前,你还不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