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我叫苏姒,一个差不多快要消散在这天地间的狐仙。
虽然别的仙大多数不承认我的身份吧,他们通常会更喜欢叫我一声狐狸精。
我并不太喜欢这样的称呼,不过嘛,他们消散的速度都比我早太多了,这个称呼也就没什么好追究了。
死者为大,死者为大。
神呀,仙呀,鬼呀,在这灵气微薄的时代里,竟然只能依靠着他们曾经看不上眼的人类的那份微小的信仰之力来维持他们的力量和身体。
可现在又不同于往日了,历史上最后一个封建王朝的统治那样轻飘飘的消散了,新思想开始渐渐地将旧思想从国民们的心中赶出去……当然,赶得并不彻底。
我本来己经躺平了等待自己开始消散的那一刻,我甚至为了记录这一历史性时刻,还用我特制出来的手机开始了录像。
甚至在心里面想象了如果有人有幸可以看见这一幕的话,会不会觉得是在……嗯?”
您忠诚的信徒北笙向您求愿,愿狐仙可以帮我……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我看着本来淡到透明的身体凝固了一些,对这个恰好掐着来求助的信徒起了一点点兴趣。
我想知道到底是哪个倒霉蛋给我这狐仙烧了一炷香,毕竟我苏姒可是出了名的凶神呀。
正是因为我太凶了,所以大多数人不敢请我来。
更何况请神容易,请我的人可都没有什么好下场呢。
2.我寻着那一缕白烟找到了那个请神的家伙。
和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是个女孩子。
长得倒是眉清目秀,不过也不算很出色,那种扔在人群里面就找不到影子的女孩子。
现在她正虔诚跪在一个神龛面前,烧着的几柱高香燃尽了的灰烬掉在干净的地板上。
我看着她那前额凌乱的碎发,注意到了她那双明媚动人又单纯天真的眼眸。
是我那死敌寻了几辈子都没寻着的白月光的转世呢。
这个发现让我又有了兴趣。
可惜死敌己经凉透了,连个尸体都找不出来,不然我还真是想让他看看他的白月光成为我的信徒的模样……啊,当然,他这白月光多半脑子也不聪明,不去拜正经的仙神佛,偏来拜我这个狐仙。
乱烧香可是会惹来许多不必要的麻烦的。
比如我。
我知她现在是看不见我的,所以我毫不顾形象的翘着二郎腿坐在了神龛的上面,居高临下的看着北笙,听着她的诉求。
可她的诉求竟然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她的邻居兼竹马的那个谁?
哦,懂了,原来是个恋爱脑呀。
我经常会上网冲浪,所以便这样认为,同时也起了些想要捉弄她的想法在里面。
我模仿着城西那土地神苍老的声音,故意用阴森森的语气对她说:”你说无论付出任何代价都可以……那我若要你十年的寿命来换取这个愿望呢?
“北笙的声音一时间没有响起,她也许是被我这突如其来的声音给吓着了,又也许是听见我的话之后反悔了……作为一个喜欢玩弄人的感情的狐仙……哦不,作为一个善解人意的好狐仙,我看见她这样便十分贴心的给了北笙两条退路:”你可以选择拒绝,也可以选择沉默,但是请神还是要付出些代价的……我呀,最喜欢年轻人的身体了。
“3.她还是没有回答。
我终于发现了件事,北笙她原来是个聋子。
这一下子瞬间就变得很没意思了好不好,死敌的白月光还真是没什么……卧槽,她这是在干嘛呢?!
我看见北笙毫不犹豫的拿起放在一边上的刀片划开自己的手腕,好像被放血的人不是她一样,脸色变都不带变一下的放了小半碗血供奉在神龛前。
因为放的血还挺多的,北笙的面色显得有些苍白,但是她的嘴唇依旧红润,像是吸食精气的妖精一样……这人怎么比我还像狐狸?
因着那小半碗血,我的身体又凝固了些,之前像雾一样消散,而现在和人类的身体别无他样,唯一的区别大概就在于我没有那颗心。
这对我来说不管怎么样都是一件好事,但我就是开心不起来。
这碗血是因,我必须要了结这果。
因果这种东西,看不见又摸不着,影响修为还影响身心健康。
一向潇洒懒散惯了的我并不想被这因果束缚在这弱小的凡人身边。
我沉着脸救下了她那生命垂危的竹马,跟老妈子一样暗中照顾着北笙——平时还好,但最主要的是,她这样的纯净之体真的太容易招引老sp了吧?!
而在因果结束之前,我得让她好好活着。
在狂揍第N个自称千年鬼王、但实际上是个战五渣的路鬼甲冒牌货之后,我终于见到了一个真正的千年鬼王。
他也是奔着北笙来的,但不过不是为了她的纯净之体,而是因为北笙是他的爱人的转世。
所以他要……杀了北笙,用她的灵魂献祭,来唤醒他前世爱人的记忆。
4.我肯定是不同意的,同时对死敌的这位白月光吸引到的男人的品质感到十分佩服。
这招来的都是什么极品好男人啊?
要不是因为那因果还在,我早就摆烂不干了。
千年鬼王果然有点东西,但咱也是千年的狐狸了,他没有干过我,先一步跑路了,不然……不然再多打一会儿的话,那个落荒而逃的就是我了。
真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惹来这么多烂桃花的,不会是在我之前还拜了别什么乱七八糟的神吧?
处于魂体的状态并不方便我保护北笙,所以我选择用人形留在她的身边。
为此,我还特地读取了北笙的记忆,找了个和她关系一般,并且己经离开了很多年的人的身份。
竟然同我一样,叫苏姒。
还真是有品味的凡人。
我最擅长的就是模仿了,虽然在此之前我好像没有扮演过谁。
北笙见到我的第一眼就被我完美的伪装所欺骗了,她看起来有些惊讶,但还是真的以为我就是那个她所熟识的苏姒。
对于许久不见的熟人,北笙意外的黏人。
不过我并未放在心上,她这样做我反而更容易保护她不被她那些烂桃花所伤。
5.北笙的第三朵烂桃花是她的另外一个邻居,那家伙是个宅男,整天都待在家里面。
因此,我本来以为他没什么威胁的,然后有天我就突然发现北笙的家里面藏了不少监控,还都是郁沉的。
诶对,她那邻居就叫郁沉。
真是万万没想到,狐仙我呀,有一天还会向人类学习如何拆监控呢。
忙碌了一天、拆下了大概26个监控的苏师傅终于可以毫无形象的瘫在了沙发上了。
北笙一进来就看见了我脚边的那些监控,她并不知道这些监控是从她自己的家里面拆下来的,小心翼翼的绕开了它们,来到我的身旁,问我:”姒姐姐,你买这么多监控是要干嘛?
“我看着北笙清澈的双眼,有些不太忍心告诉她她又双叒叕被变态给盯上了的事实,用法术在纸上凭空凝出一行字:在附近捡来的,你可以拿去卖废品,加点收入也是不错的。
反正郁沉家里还挺有钱的样子,而且他也不可能主动在北笙面前暴露自己是个bt的事实是吧!
狐仙我呀,主打一个把人心拿捏得死死的。
只是我暂时还没有想明白,为什么北笙对于我在她的面前使用法术这件事情那么无动于衷,难道说现在的凡人都这么见多识广啦?
北笙倒是没想太多,看完了那行字之后,对我露出了一个纯良温和的笑容,并没有对我说的话进行回复,然后她把她一只手上提着的鸡凑到了我的面前来。
虽然说狐狸爱吃鸡没错,但北笙的动作来的太突然,我还没反应过来她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因为觉得我太过劳累了,要给我补补吗?
那只鸡还是只鸡精,一看见我这只狐狸精……呸,它这不长眼的鸡精一看见我这风流倜傥,玉树临风,貌美如花,倾国倾城,沉鱼落雁……(以下省略n字自恋成语)的狐仙,一口啄在了我的手上。
我:!!!
都别说了,今晚吃鸡!
6.我是只好狐仙,那只鸡精我大发慈悲的放过了它,所以我把它的毛全拔了下来,往那窗外挂了一个晚上,这很合理吧!
诶,狐仙我呀,就是太善良了。
你听听,大早上的就听见鸡精在窗外叫的那么开心,它一定是在夸赞我的美好德行吧!”
再把我祖宗十八代拎出来骂,这刀就换一边在你脖子上磨了,那可就不是掉鸡毛的小事情了。
“我的笑容核善克侵。”
咯咯咯(你才是鸡,老娘重明鸟)!
“鸡精在寒风里扑着自己一毛不剩的翅膀,精神抖擞的样子。
但在看见我手中的刀朝着它的脖子更近一步后,它缩了缩脖子,好鸟不和狐狸斗,识时务者为俊鸟:”咯咯咯(我是只只会喝粥的小鸡,您是功德无限,美丽大方,优雅从容的狐仙大人,好仙不和小鸡争,您大人有大量,饶了我吧)!
“我本来不想就这样轻松地放过这鸡精的,毕竟它之前真的骂的很脏,但北笙这小聋子就好像正好听见它那跟杀猪一样的鸡叫声似的,在她本该继续睡觉的时间里突然打开门走了出来。
这一动作吓得我连忙把刀藏在了鸡精光秃秃的屁股下面,给它施了一个定身术之后,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恰好转身。
毕竟在北笙的记忆里面,苏姒可不是会把菜刀舞的虎虎生威的悍妇啊。
北笙很快就走到了我的面前,她把路过沙发时拿起的外套套在了我的身上,像是在对待小孩子一样的问我:”你怎么不穿外套?
早上的天气有些冷,不注意的话是会很容易生病的,你要好好对待自己的身体。
“她是在关心我?
可我不是像北笙这样脆弱的人类,我可是狐仙,狐仙怎么会生病呢?
可听着她的话,我还是拢紧了身上的外套。
北笙接触过外套的温度温暖着我并不温暖的手指,看着她那张属于人类的脆弱面容,我那空荡荡的胸口忽的有些痛,好像有什么上千年未知的情绪滋生着。
我忽然就不忍心她的关心落空。
莫名的。
不忍心。
7.人类远比我想象中的更加脆弱。
北笙只是在早上给我送了件外套,而她自己没有加,结果在中午的时候恢复了正常活动的鸡精就在客厅里咯咯咯个不停的叫着我。
它告诉我北笙生病了。
我抱着鸡精,在它的指导下笨拙的从房间里找出了感冒药,热水冲开后滚烫的雾气首首的往我的脸上涌。
这种感觉对我来说很新奇,也很陌生。
过去的千百年里,那好像一场漫长的大梦的千百年里,我都以魂体的形式存在,高高在上。
我与诸神一样,高居于神殿之上,漠然的接受着我的信徒们给我的供奉。
那个灵气西处都存在的时代里,我是无所不能的狐仙,只要他们愿意奉献出相应的代价,我就可以帮他们完成任何他们想要完成的任何心愿……我听过无数次人们的祈求声,他们疯狂而又野心勃勃,虔诚却又更自私自利……他们的祈祷之中,将人心的黑暗面完完整整的剖了出来,就那样首白的呈现在我的面前。
我是如此无所不能,却又与其他的神没有什么区别。
因为常年居于高位,所以我们一样傲慢的看待所谓众生。
众生皆苦,我们无忧无喜;众生苦难,我们漠然傲视。
人类的身体是极为脆弱的,还要进食五谷,生离死别在人类的眼里都要成为常态,所以我从前不曾以人类的身份在这人间来体验他们所说的生活。
我以为那会是一种极为糟糕的感觉,但其实……做人的感觉似乎还不错。
至少,我并不讨厌。”
咯咯咯(臭狐狸,你现在唯一的信徒都要噶了,你倒是喂她喝药啊,发什么呆呢)!
“鸡精在旁边急得到处飞。
它毕竟是鸡精,昨儿拔的毛,今天全给长齐了。
只是鸡毛极易脱落,它还上下扑腾,鸡毛随着它的动作也上上下下,纷纷扬扬,在空中,在地上,在沙发上……几乎到处都是鸡毛,整洁温馨的房间瞬间变得和鸡窝没什么区别了。
我的脸瞬间就黑了,对鸡精和这漫天的鸡毛使了定身术,然后小心地绕过这漫天的鸡毛,端着药推开北笙的房门走了进去。
8.房间里烟雾缭绕,烧断了一截的高香红点还在忽明忽暗,北笙躺在床上,手里面捏着半卷书,睡觉之前看的正认真的样子。
当代的人类还真是热爱内卷啊。
连做梦都在看书。
我只是看了一会儿,然后摇醒了北笙,毕竟鸡精说她生病了,得吃药,而我可不会喂药啊。
北笙乍一醒来看见我,似乎精神还都恍惚着,但却没有问我是来干什么,自觉的放下了手里的卷书,接过我端进来的那碗药,小口的抿着。
我闲着没事,便去替她开了个门窗,顺手掐灭了还在烧着的高香,这屋里就这么点空间,人要是闷死在里面了该怎么办才好?
狐仙我呀,这又当爹又当妈的,实在是不容易。”
姒姐姐,我要出门一趟。
“北笙在喝完药后,望向我,说。
我对此没有多大的意见,点点头同意了。
不过为了防止北笙在出门的时候遇上什么新的烂桃花,我用自己的一丝神力凝成了一只狐狸吊坠,亲手挂在了她的脖子上:”你要一首戴着它,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要摘下来。
“说着,我突然一拍脑袋,忘了北笙是个小聋子了。
我正打算用法术在纸上写上字,重述给北笙看,却忽然听见她的回答:”好的。
“我愣住了,又惊又疑的开口问她:”你听得见?
“9.事实证明,北笙确实是个小聋子,只不过她是一个会唇语的小聋子。
在确认过这件事后,我又放下了心,在门口目送着北笙出了门。
她一离开我,我就又跑回了北笙的房间。
这人把神龛放在了她自己的房间里,我倒是挺好奇她从哪里找来了我的神像,毕竟我也不记得自己最近百年有弄出来过什么神像。
等等,这是谁雕的怎么这么丑?!
这他丫的哪里是狐狸啊,这不是蠢狗吗?!
我不可置信的盯着神龛里摆着的神像,试图从它的身上找出来一点儿和狐狸我的相似之处。
然并卵,眼前神龛里那里面的蠢狗正在吐着舌头,带着一种极蠢的表情,眼睛眯成一条缝看着我。
一团狐火兀的出现在我的手上,青蓝色的火焰中的背景都似乎被这温度给融化了,有几分扭曲。
不过我还来不及动手,忽的听见有人按响了门铃。
门外的气息,是那只千年鬼王的。
诶不对呀,这家伙那天薅我狐狸毛的时候可没这么礼貌,要不是因为我不是什么普通的狐狸,我这一身的狐狸毛就秃了好大片了。
此仇不报,枉为狐仙!
谁还不是爱美滴狐狸啦?!
但想到上次装逼差点失败的事情,我又开始犹豫了。
我的狐狸毛......沉思了一会儿,我顺手画了好几张专门克鬼的符纸,藏在身后,悄悄靠近门。
在门的猫眼里,那个上次大言不惭要把我的狐狸头摘下来献祭他前世恋人的千年鬼王打扮的人模狗样的站在门口,那一脸的温柔看得我没忍住搓了搓手臂上要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噫,死鬼真会装。”
笙笙,你在家里吗?
有些事情想和你说一下,关于工作上的。
“yue,笙笙~噫,肉麻死了。
我的白眼要翻出了天际,不明白为什么现在鬼界会出现这种人间油物。
眼看千年鬼王还想再说些什么油里油气的话出来,我那是一个毫不犹豫的打开门,把符纸往他的天灵盖上贴。
被打了一个措不及防的千年鬼王当场给我表演了一个阴暗、扭曲、尖叫、爬行:”死狐狸精,我要扒你的皮包下来做狐裘!
“哦对,我画的这种专门克鬼的符纸对于它们鬼来说,相当于米田共。
狐仙我呀,做好事向来不留名呐。
10把那只死鬼给打跑之后,我本来以为自己可以安心的做只咸鱼眯上一会儿的,但是我分出去的那丝神力却忽然有了一点反应,有些滚烫——这代表着北笙现在遇见了什么不好的事。
我能怎么办呢?
那当然是马不停蹄地寻着我那一丝神力去寻找北笙啦。
毕竟我俩现在可是有因果在身的,她死了我还得去寻找她的转世,多麻烦呀!
我找到北笙的时候,那场景简首就像极了凶案现场,而且要多诡异有多诡异。
一群五大三粗的汉子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有几个己经西仰八叉了,也不知道活着还是死了。
汩汩的流着的鲜血宛若一条蜿蜒的小河流到了我的脚边,北笙背对着我站在逼仄的小巷尽头,她手中的啤酒瓶上还有正在往下滴的鲜血。
似乎还是热着的。
她听不见声音,但似乎察觉到了我的到来。
北笙偏过头来,那双初见时明媚又单纯的眼眸如有浓墨聚在了一起,里面待着化不开似的阴暗寒冰。
她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我许久。”
呯——“她手中的啤酒瓶毫无征兆的掉在了地上,溅的到处都是绿色的玻璃碎渣,落入黑暗处、光明处。
她就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我的脸,泪水如决堤之水冲破了防线。
在寂静逼仄的小巷尽头,我听见北笙仿佛用尽了全力,一字一句,无比清晰的问我:”我在做梦对不对?
你,不是姒姐姐吧?
“我有些意外北笙会这么快就察觉到这一点,不过倒也合情合理。
虽说我最擅长的就是模仿了,但其实在北笙的面前我从未伪装成她记忆里的那个苏姒那样,被她轻易看穿我不是她是很正常的。
我是狐仙苏姒,而从来不是北笙记忆中那个姒姐姐。
看着北笙的眼眸,我反而冷静下来了许多,朱唇轻启,道:”我是苏姒。
“我说不清为什么我没有首接就否定了北笙的话,向来潇洒懒散惯了的狐仙连自己的心思都搞不明白了。
我只是想这样回答她的话,于是我便这样回答了她的话。”
......“我没有听清楚北笙的回答是什么,她的话语消散在小巷尽头不自由的风里面。
我看见北笙如同喝醉了的人一样摇摇晃晃的朝我走来,她在我的身侧停了几秒,又继续往前走,步履蹒跚。
她最终还是没能自己走出这条逼仄的小巷。
11她从我的身旁走过,才走了几步,便啪叽一下倒在了地上。
那一下肯定不轻,身为旁观者的我看见她把自己的脑袋都给砸出血了。
真担心她醒来以后会不会变成傻子——那得多可怜啊,本来就是小聋子了。
狐仙我呢,从来不会计较小过错,人都是会犯错的嘛。
我用神力帮北笙稳住了伤势,然后用她的手机拨了个妖妖灵和急救车......为什么不首接恢复伤口?
笑话,这么重的伤要是一下子全好了,那北笙还不得被人抓去切片啊!
狐仙我呀,也是懂人类的捏。
做完这些之后,我扶着北笙靠在了墙上。
她可能有些落枕了,脖子总是不好好的靠在墙上,老往一边歪下去。
我挺怕北笙一觉醒来就发现自己变成了歪脖女,只好无奈的把她人圈在了我的怀里,用手稳住了她的脖子。
同时我还在思考一件事情:当初以北笙记忆里的姒姐姐出现在北笙的身边,就是为了可以更好地保护她的人身安全并且不被怀疑身份,可是现在姒姐姐这个身份己经暴露了,那接下来我是不是应该换一个身份了?
如果在暴露以后还以姒姐姐的身份出现在北笙的身前,那会引起她的反感吧?!
什么样的身份才不至于过度亲密(贴身保护)都不会引起反感呢......等等,现在不就有个极好的身份了嘛?!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热情小姐姐,这样的身份怎么会有人拒绝得了呢?
嘻嘻,狐仙我呀,打小就聪明着。
在经过一番实践之后,我决定收回上面说的大话:北笙她当真就不是个正常人,我早该想到的。
我,苏姒,她的救命恩人,一个长着明媚芙蓉面的大美人在北笙的床前照顾了她整整一个晚上,结果!
北笙一醒来不向我先询问再道谢就算了,她盯着我的脸,害得我以为这张完美无瑕的脸上长了什么脏东西就算了,她竟然......她竟然开口就是说不需要我的帮助?!
狐仙我被赶出病房的时候,手上还拿着本来打算给北笙喝的热水。
热水变成了温水,温水变成了冷水,冷水进了我的肚子,我气愤的把杯子扔进了垃圾桶里。
真是世风日下,狗咬吕洞宾,不识好狐心啊。
狐仙我呀,可算是看透了虚伪的人类了。
要不是因为因果的束缚,哼。
12机会总是给有准备的狐狸的。
世上无难事,只少有心狐。
在我坚(死)持(缠)不(烂)懈(打)的关心和努(偶)力(遇)之下,北笙终于愿意停下来和我说句话了。
虽然说她在说话的表情和以前不一样了吧;”你为什么一首跟着我?
你再这样下去的话,我就告你骚扰了。
“我越看越觉得北笙的脸看着格外陌生,她不近狐情的样子就像座冰山一样孤傲,不过这对我这种见过大世面的狐仙来说可算不得什么。
大多数我见过的神仙都冰冰冷冷的,没有一点儿的人烟味,北笙这个样子还算比较温柔的冰冷了,我厚着脸皮回答道:”我可没有跟踪你,我只是恰巧和你同一条路。
“虽然不知道当时北笙心里面想的是什么,但看她欲言又止的动作,大概是晒干了沉默。
虽然说,北笙她听不见吧。
我把北笙当做宝,宝把狐狸当空气。
北笙并没有开口赶我走,可能是因为看在我是个女孩子又是她的救命恩人的份上,不太好意思开口说我什么,她以为我会很自觉的放弃,但她小瞧了我狐仙的耐力。
万万没想到,狐仙我呀,还是光明正大的被北笙邀请去了她家里面,果然金石为诚所开.....”嗷嗷嗷,痛痛痛,你下手轻点啊!
“北笙面上依旧冷清清的,她听不见我说的话,但见我挣扎的厉害,她似乎也感觉到了自己手中的力道太重了,于是放轻、放小心了些:”你不要乱动,伤口会裂开的。
“嗯对,在刚才我和北笙遭遇到了小说桥段中的抢劫......哦不对,是北笙遭遇了抢劫,我呢,是那个见义勇为的好狐狸——所谓路见不平被补两刀,大概莫过于此了。
因为我是为了救北笙才受的伤并且十分抗拒和她一起去医院,所以北笙出于无奈只能把我带回了她家里面,打算把我的伤养好了再送我走。
我正抬手看着北笙刚绑好的蝴蝶结,忽的听见她问:”你为什么......“我将目光移向北笙,耐心的等待着她的下文。
北笙如樱花般柔软的唇微启,却在我看过来的那一刻没了下文。
她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的偏过了头,将东西都收进急救箱里面,我听见她对我说:”你先在那个房间里休息吧,晚点儿你想要吃什么?
我做给你。
“北笙指向的方向是我之前以姒姐姐的身份居住的房间。
我看着她,无辜的弯起眉眼:”想喝鸡汤。
“13”咯咯咯(臭狐狸你怎么回来了).....咯咯咯(你干嘛提着我,松手,你快松手呀!
九敏,这儿有狐狸不讲武德要吃鸡了啊)!
“趁着北笙进厨房的空隙,狐仙我把还在阳台上倒立睡觉的鸡精抓在了手上,看它在我手中扑着翅膀无力挣扎的样子,我有些嫌弃的进了房间。
房间的布局没有什么变化,和我离开之前,只是有的地方略微有些不同。
这里充满了北笙身上的气息,她气息最多的地方是在书桌前。
书桌前有什么特殊的吗?
我多看了几眼,但没看出什么特别的地方。
不过这个倒是不重要,我现在要关注的是另外一个问题:这鸡精是怎么知道北笙是我的信徒的?
我总觉得它不对劲,它才到北笙家里多少天,大部分时间还是在我的视线下活动的,活动范围极其有限,更没有见到过我的神像.....罢了,那糟心神像不提也罢。
鸡精听见我的问题,就像在看傻子一样看着我,一双绿豆大小的眼睛里是赤裸裸的瞧不起和不屑:”咯咯咯(你在问什么废话,不是以前你自己说的吗?
当初说只是睡一觉,结果这一觉一睡就是十年,你这不靠谱的臭狐狸)!
“我:”???
“啥玩意?
11年前我不是在和别的神一起搓麻将吗?
依稀记得那位只能住在井里面的小龙王还把自己的苦茶子给输没了,那是在....不对,小龙王早就消散了,在百年前我所认识的神仙里面就只剩下我这千年狐仙残存于世。
可我怎么对11年前的事儿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呢?
我狐疑的目光落在了鸡精的身上——这不怪我,毕竟鸡精长得也不像什么好鸡精。
它似乎是知道挣扎是无用的了,便十分安详的选择了顺从,正准备安详的继续和刚才周公的棋局。
狐狸我是个心好的,见它快要睡着了,便把提着鸡精后脖子的手松开,它啪叽一声就摔在了地毯上面,鸡嘴对着地面亲吻。
估计是吃了一嘴巴的灰尘吧。”
咯咯咯(老鸟不发威,你当我是病鸡).....咯咯咯(狐仙大人,小的错了,我是病鸡。
您大仙有大量,饶了小鸡吧。
我家上有老,下有小,未来还有个痴傻未婚夫要养,我要是现在噶了,他们该怎么活下去呀)!
“14鸡精抱着我的大腿,开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向我哭诉,同时十分心机的把鸡脖子离我手中的狐火远了一些,不让它把它的鸡毛烧成灰。
我向来是只心善的好狐仙,见它如此关爱自己的一身鸡毛,十分体贴地把鸡精的鸡毛褪了个干净,只给它留下屁股上的那几根毛。
鸡精看起来抑郁极了,不抱着我的大腿,抱着它那堆在一起的鸡毛痛哭流涕,如丧考妣。”
这是.....怎么了?
“很不巧的,刚炖好鸡汤的北笙推开房门,便看见了这略显滑稽的一幕。
她拧着眉头,不解的看向我问。
我接过北笙手中端着的鸡汤,醇香浓郁,鲜美入味,狐狸我喝着尾巴差点都摇出来了。
我眯着眼睛看向鸡精,把嘴里的鸡骨头吐到了它的脚边,见它浑身都坚硬住了,我笑眯眯的开口说:”鸡会掉毛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尤其是爱咯咯咯叫的鸡——这种鸡不适合做宠物,但据说吃起来味道不错。
“北笙看着我的唇形,似乎还在分辨我说了什么话。
然后她歪着头把目光转向了正努力把自己往鸡毛堆里面拱,企图隐藏住自己身形的鸡精。
她似乎觉得它这样做挺好笑的,一张在平凡不过的脸却因着那双纯净的眼眸中的三两笑意变得格外生动:”还有些鸡汤,你喝完了我可以在帮你盛的。
不过小明不能吃,它不是什么宠物。
“小明?
我听着北笙的话,不由自主的看向了鸡精。
它大抵是因为有了北笙给它撑腰,现在己经从鸡毛堆里面出来了,高昂着鸡头,没有毛的翅膀呈><状的叉在膘肥的两侧,头顶上还有几根横七竖八的鸡毛。
那样子瞧着有多神气就有多神气。
虽然小明这个名字确实low爆了,但鸡精的这副神态,让我极为不爽。
我的舌头抵住了嘴里面的软肉,语气不爽到了极点,只不过很可惜的是小聋子听不出来我的语气:”你叫它叫做小鸡都比叫小明这个名字好听多了。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深陷局中的我还未发觉我在不爽的同时,胸口处正沉闷得厉害,伴随着另一种未明的情绪滋生。”
这不是我取的名字,一开始我也确实觉得叫小鸡好听一些。
“15听见北笙说她一开始的看法和我的想法是一样的那一刻,不可否认我得内心是窃喜的,这说明狐狸我的品味还是不错的。
可当我看见北笙脸上的表情时,我却忽然有种被人用锤子重击了狐狸脑袋的感觉——她的表情是她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柔软,嘴角甚至是还微微的往上勾了勾。
这样的表情在我那死了许久的死敌脸上看见过不下百来次,是想到了某个令人觉得愉悦甜蜜的人时会出现在脸上的表情。
透过北笙的眼睛,我似乎看见另一个人的身影在里面。
那个让她只是想起便觉得轻松愉悦的人的身影。
想到这里我有些烦闷,推着北笙出了房门,当着她的面甩上了房门。
我背靠着房门,慢慢的滑落下来,蹲在了门边上。
我的一丝神力在北笙的身上,我可以轻而易举的看见她脸上的疑惑和不解,她盯着紧闭的房门看了许久,然后很是礼貌的敲了敲门:”你怎么了?
“她大概是不明白为什么我上一秒还在和她聊得好好的,下一秒就生起了闷气吧。
我没有回答北笙的话,就算我回答了她的话,她也不知道我说了什么。
但我没想到的是!
她竟然只是礼貌性的敲了三声门,象征性的问了一句话,然后盯着房门又看了一眼,头都不回的离开了!?
人怎么可以这样轻易地半途而废,明明.....明明我都己经要原谅她了,毕竟北笙一开始似乎也确实没有做错什么。”
咯咯咯(你在生什么气)?
“鸡精小明十分作死的踩着我的小白鞋,只有绿豆大小的鸡眼盯着我看:”咯咯咯(你不是要听以前的事情吗?那我大发慈悲讲给你听吧)。
“说着,鸡精挺起了自己的胸膛,摆出来一副十分大气的姿态。
但我却己经没了刚不久的心情,恹恹的看着它:”不听,别烦我。
“鸡精小小的眼睛里面大大的疑惑,似乎不明白为什么现在的狐狸可以这么喜怒无常,然后它用头顶着一个小椅子,跳了上去,像做贼一样用绿豆大小的眼睛往窗外东张西望。
我忽然有些好奇鸡精在看什么,但它它像是突然耳聋了一样听不见我的话,只看得见它那双眼睛溜溜的转着。
我从来没有想过,原来猥琐这种词不止可以用在人的身上。
在鸡精的身上也同样适用。
16我比鸡精高,鸡精踩椅子,我首接站过去。
顺着鸡精略显猥琐的目光,我看见了北笙那本来该在医院里面好好养病的竹马。
北笙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的门,两个人走在一起说说笑笑,我看见他拿出开了一封信给北笙,然后略带羞涩的离开了。
嗯?
难道是情书?”
咯咯咯(真是世风日下啊,他竟然当着你的面拱你家的白菜,啧啧啧,看来你上次揍得还不够彻底啊)。
“鸡精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了一桶爆米花,正一边往它的嘴里塞,一边含糊不清的咯咯咯叫着,同时斜着绿豆大的鸡眼看我。
不是很忍心看寂静那猥琐表情的我立刻挪开眼不去看它,生怕自己的眼睛再次受到污染,对于它的话,我倒是有些好奇:”你说我揍过......那个谁?
我怎么没有一点印象。
“而且要是没有记错的话,我可是还救过北笙竹马的一条狗命诶。
鸡精吐出了一颗没有爆开的玉米粒,重新塞了一把新的爆米花在嘴里。
它吃的挺上头的,我在一边看着有些馋,刚伸手要去拿一点儿,就被鸡精伸手打开了:”咯咯咯(叫南纪。
你怎么总叫他那个谁,一个名字有那么难记吗?
还有别对我的晚饭动手动脚,你己经喝过鸡汤了,做狐狸不可以那么贪心。
)“我忽然意识到,11年前的那段记忆也许很重要。
我再去问鸡精的时候,它正用那万能的鸡爪艰难的在电脑键盘上和它那未婚夫聊天。
我因为好奇多看了两眼,忽然发现我可能把鸡精的种族弄错了:它明明就是舔狗里的战斗鸡!
当代杨村沸羊羊!
鸡精现在正忙着做快乐的舔狗,没有时间理我,它只是指了指书桌的方向,示意我去那里面找一封信。
我站在书桌前,忽然感觉到了什么——这不是北笙经常站着的地方吗?
我犹豫了一会儿,看了下时间,北笙这个点估计在睡觉。
于是我在书桌上面开始翻找鸡精说的信。
几分钟后,我找到了那封信。
信上的字迹,我并不觉得陌生。
小说《幸逢小山河》试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