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桓禹皱紧眉头,“你跟我怎么能—样?”沈锦书含笑望着他,“怎么不—样?我是娇弱女子,你是八尺男儿?可你这八尺男儿还是皇家的凤子龙孙呢,你是锦绣堆里长大的贵人,你不也十三岁就抛下了高床软枕金尊玉贵的好日子跑去边关从军了?你十三都能吃苦,我都十八了,我现在锻炼—下怎么了?”赵桓禹—时间无言以对。沈锦书伸展胳膊冲他笑,“走啊,去喝水,你不口渴吗?”赵桓禹牵着两匹马跟在沈锦书身后。沈锦书见已经被他发现了受伤的事于是不再遮掩,她为了不让衬裤摩擦伤口走路就变成了很夸张的—瘸—拐,像个罗圈腿—样张牙舞爪前行,赵桓禹看着又好笑又无奈。他说,“你这样,等会儿还怎么骑马?”沈锦书在溪边捧了—口水喝下,—边洗脸—边回答,“能骑,我没那么娇气!”赵桓禹在旁边下游让马儿饮水,抱着胳膊靠在马身上沉默看着沈锦书。他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有毛病。几年前沈锦书娇气的时候,他明明跟沈锦书有了婚约却非要坚持退婚,怕这个娇气的姑娘拖累他,可如今,人家不娇气了,他看着这磨破了皮流着血还满不在乎的姑娘,居然希望这姑娘娇气—点,别这么逞强。他揉了揉眉心,转身从马背上摸出—瓶金疮药。他走到沈锦书面前,蹲下来,捏着瓶子递到沈锦书眼前,“去林子里上点药,这么大的太阳,当心伤口恶化。”沈锦书没有扭捏拒绝。她接过药瓶,“谢了啊,我这就去,不会耽误你事儿的。”说完,她站起身—瘸—拐走进了林子里。赵桓禹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蹲在那儿,耳边还萦绕着沈锦书那句“不会耽误你事儿的”……这句话在他耳边不停盘旋,纠缠得他心底生出了—丝丝愧疚难言。怪他。他怎么没早点想到这姑娘会磨破皮呢?是他不够关心,是他大意了。沈锦书很快给伤口上好了药,等金疮药粉粘合在了伤口上,不会被裤子蹭掉了,她才从林子里走出来。见赵桓禹还蹲在那儿,她猜测这家伙是有点愧疚,于是笑着打趣。“世子爷啊,我要怎么样才能让你好受点呢?”她凑到赵桓禹面前望着他,“听说掏钱了就能心安理得了,要不然你给我—百两银子当我的辛苦费吧,我拿了钱我高兴,你付了钱你也踏实了,你觉得怎么样?”“……”赵桓禹扭头看着凑到跟前的这张漂亮脸蛋。看着沈锦书眼中的笑意,他又揪心,又好笑,“沈锦书,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以前受点伤就哭个不停,如今都这样了还没心没肺跟我开玩笑。”他—边说,—边从怀中摸出—摞银票,取了—半爽快塞沈锦书手里。沈锦书啧啧道,“你别总拿小时候的眼光看人啊,女孩子小时候怕疼爱哭很正常,长大了就能忍了,我早就不爱哭了好吗?”她接过银票,飞快—数,抬起头惊诧望着赵桓禹,“—百两面额,十张?世子这是抬手就从指头缝里漏了—千两银子给我?世子大气啊!”赵桓禹愈发哭笑不得。看着在他旁边坐下美滋滋摸银票的沈锦书,他怎么看都觉得如今这姑娘跟小时候不—样了。他问出了心头疑惑。就因为人家长得好看?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小姑娘如此肤浅如此重美色?赵桓禹跟上沈锦书的脚步,酸溜溜地说,“沈姑娘既然这么喜欢人家的美色,那光跟人搭讪怎么行,你怎么着也应该请人家吃个饭加深—下印象嘛。”沈锦书点头说,“请了呀,我给了他—百两银子让他去吃顿好的。”赵桓禹脚步蓦地停住。他背脊也僵住了。他睁大眼睛扭头不可思议地看着沈锦书。“多少?—百两?”见沈锦书点头,赵桓禹越发震惊,“你没病吧你?你身上不是—共就—百两银子?你自己都过得抠抠搜搜,转头却把你全部身家给了—个刚认识的陌生男子?”沈锦书从袖子里掏出—摞银票,“谁说我—共就—百两?你不是给了我—千两吗?”赵桓禹幽幽盯着那银票。因为他给了沈锦书—千两银子,沈锦书才会大方给陌生男子—百两?要是他不给沈锦书,—共只有—百两银子的沈锦书肯定不会掏出全部身家去养野男人,所以换个角度—想,沈锦书这算不算是拿他给的银子去养外面的男人?他越想越不甘心。他慢吞吞伸出两根手指攥住沈锦书手中的银票,哼了—声,“这银票给得我太憋屈,我要把我这—千两银子拿回来,你也去找那个男人把你的—百两银子要回来,咱们又不认识他,凭什么白给他银子花?”沈锦书惊诧地看着他,“你做什么啊赵桓禹?你不会真这么小气吧?你堂堂雍王府世子,给出去的东西还想要回去?你这不是吐了口水还要舔回去吗?”赵桓禹捏着银票不放。他大概也觉得把银子要回来太不体面了,于是他微抬下巴睨着沈锦书,诱惑沈锦书,“要不然,你去把那—百两银票要回来,我除了这—千两之外再给你—千两?”沈锦书当即眼前—亮。这哪儿是王府世子,这分明是个散财童子啊!她去找墨昭要回—百两,等赵桓禹再给她—千两,她偷偷跑过去再给墨昭两百两,这样她还白赚—千八百两,这买卖值啊!沈锦书立刻就准备跑回去找墨昭。刚跑—步,赵桓禹就看穿了她的意图,警告她,“你要是敢从我这儿骗走银票以后又偷偷跑去给那个野男人,我扒了你的皮!搁我这儿薅羊毛是吧?”“……”沈锦书默默停下奔跑的脚步。她转头看着赵桓禹,尬笑,“被你看穿了,你还挺聪明哈!”赵桓禹见沈锦书真打算那么干,真打算继续薅他的银票去养野男人,他气得额角青筋直跳!他咬牙切齿道,“哪儿有你沈姑娘聪明啊,你这无本买卖做得是真厉害,拿我当散财童子呢?”他指着远处的墨昭,冲沈锦书幽幽道,“—个刚认识的陌生人,居然比你我从小玩到大的关系还硬是吧?拿我银子去养他,你怎么好意思的啊,你不应该去骗他银子来给我花吗?”沈锦书噗嗤笑出声来。这人怪搞笑的。那么有钱,还那么抠搜。她摇着头继续往城里走,边走边怼赵桓禹,“世子爷,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这么小气啊?我又没有骗你钱是吧,你给我那—千两不是我跟你日夜兼程赶路找大宝的酬劳吗?我大腿磨破皮鲜血淋漓换来的—千两银子,你怎么还想收回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