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是一个女木匠，专门制作春凳。
春凳只卖给被感情伤过的女人，她们只要坐了春凳，无论多丑，都能变成绝世美女。
后来，我才知道，那哪是凳子，那是她们的男人。
······
我妈是十里八村最有名的木匠，但我妈只做春凳，价格还高得惊人。
而且我妈有个规矩，只给女人做凳子，还必须是被男人深深伤害过的女人。
我正躺在摇椅里打瞌睡，一个又高又壮的丑女人来找我妈。
我知道她是来取春凳的，前几天她和她老公还有一个女人一起来过，最后走的时候只有她自己。
做春凳，必须一男两女，这是规矩。
“妈，有人找你。”
我妈笑着迎了出来：“张姐，春凳早就做好了，你进来试试？尺寸不合适的话我再改。”
张姐脸上浮现两朵红晕：“原来的尺寸就行，我都用习惯了。”
我妈凑到张姐耳边，低声笑着说：“还是大点的好用。”
二楼的门嘭的一声关上了，我蹑手蹑脚地上楼，把耳朵贴在门上。
从我记事起，我妈就做春凳，但我从来没有见过春凳长什么样，每次有人来取春凳，我妈都会反锁门，不一会儿屋里就会传来女人不可描述的声音。
不一会儿，张姐痛苦又快乐的声音传了出来，我竟然从她的声音里听出来几分娇媚。
我急得心痒痒，春凳到底长什么样？为什么能让那些女人那么快乐？
思索间，屋里的声音停了。
我赶紧回到院子，拿着苍蝇拍装模作样地打苍蝇。
不一会儿张姐拎着一个大箱子，脸色绯红地走了出来。
不知道是不是幻觉，我竟然觉得张姐好像比来的时候瘦了一点，皮肤也更白皙了。
我知道，等过上几天，张姐就会彻底变成一个大美人。这就是春凳的玄妙之处。
张姐走到我面前，停了下来，问我妈：“你准备什么时候让你闺女继承你的手艺啊？”
我妈皱着眉头看我一眼，叹着气说：“她还没到时候，等她交了男朋友，就可以接我的手了，我早就想退休了。”
我妈让我继承她的手艺，那我不就可以见到神秘的春凳了。
其实我早就交了男朋友，我俩感情好得不得了。可是我妈一直不让我谈恋爱，我不敢说。
张姐一走，我乐滋滋地对我妈说：“妈，其实我早就有男朋友了，你教我做春凳吧。”
我兴奋地看着我妈，在心里盘算。一个春凳二十万，我一个月做三个，干上几年我就退休，和林清寒归隐山林。
我以为我妈知道我交了男朋友会高兴，没想到她更发愁了，看着我的眼神，悲伤得像要下一场大雨。
“你们睡过吗？”
我的脸瞬间涨得通红，我没想到我妈上来就问这么敏感的问题，以我妈以前对我的管教，我真怕她打死我。
“没事，你说吧，你已经成年了，妈不会像小时候那样管着你。”
我羞涩地点点头。
我妈笑着揉一揉我的头发，她明明是在笑，我却觉得她好像要哭出来了。
“你长大了。”
“改天带你男朋友来家里坐坐吧，妈和他聊一聊。”
“他过了妈这一关，你就可以开始做春凳了。我们凳女的第一把春凳，都是做给自己的。”
我不禁在心里嘀咕，我也没见过我妈的春凳啊，改天偷偷去我妈屋子里找找。
我满心欢喜地给林清寒打电话，告诉他我妈要见他。林清寒高兴地答应了，他说等他最近太忙，忙完工作一定第一时间来拜访我妈。
我没忍住，告诉他，我妈让我接她的班，我要发财了。
林清寒听了比我还兴奋，和我商量着有钱了去城里买房子，接我妈一起去城里住。


只见我妈坐在一个绣墩样式，但看不出来材质的凳子上。
我妈端来一盆水，仔细清洗春凳，清洗的时候，我妈一直在说话，我竟然听到了我爸的名字。
我爸的名字，我妈喝醉的时候叫过一次。我问过我妈我爸长什么样，是什么样的人。那是我妈第一次发脾气，我妈说永远不许提我爸。
从那以后，我再也不敢提我爸了。
清洗完，我妈把春凳包好，放进了保险柜。
我慌乱地回到我的屋里，难道那个凳子就是我妈的第一把春凳？
我妈总说制凳人做的第一把春凳，是做给自己的，我有男朋友，我才不要春凳。
到时候我把我的春凳卖了，和清寒出去旅游。
早上起来，我妈带我走进她的卧室，打开了她的保险柜。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春凳长什么样吗？今天我就让你看一看。”
我极力抑制住内心的欢喜，跟着我妈进了她的卧室
我妈打开保险柜，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大盒子。
盒子一打开，一股浓郁的香味扑鼻而来。
是昨晚上我妈坐的那一把凳子。
春凳的造型，像是古时候大家小姐坐的绣墩，只是那材质，不像木头，也不是石头，有点像，像人的皮肤。
想到这里，我胳膊上冒出来一层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我走过去，正想坐上去体验一下，一下子被我妈推到一边。
“我的春凳，只有我能坐，你以后有了自己的春凳，随便坐。”
不坐就不坐，摸一下总行吧。
我刚伸出手，我妈又挡住了我的手。
“只能摸侧面，不能摸最上面。”
我点点头，一点点抚摸春凳。
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春凳好像在呼吸，他好像很喜欢我的触摸。
我的手离开的时候，他好像往我这边倾斜了一下，似乎还想让我摸他。
我妈看我摸够了，也蹲下来，抱着春凳，闭上眼睛细细摩挲。
“邓楷，看见了吗？你女儿长大了。不像你，像我。”
我像我妈？我扭头在镜子面前看了又看，我的五官，没有一个长得像我妈。
“你女儿有男朋友了。你很快就能见到你女婿了。”
“那个小伙子，比你还帅，比你还厉害。”
“我们竹西一定能做出全世界最好的春凳。”
我越听越害怕，感觉好像春凳就是我爸爸一样。
我妈端来一盆水，仔细清洗春凳。
“竹西，春凳用完以后一定要仔细清洗，否则会有很难闻的恶臭味，跟不爱洗澡的臭男人身上一样的味道。”
我点点头，仔细记下来。
我妈拿出一本陈旧的牛皮书递给我。
“春凳的制作方式，都在里边，你自己看吧。”
我打开牛皮书只看了一眼，就尖叫着把牛皮书扔了出去。
怎么会这样？
我惊讶地看着我妈，捂着嘴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