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重重地闭上了双眼,强忍着那些疼,幸亏方才跑得快,不然就露馅了,兴许得叫那人看出来。许久,他长吁口气。“妈的,劲儿还怪大的,一拳把老子后背捶崩了。”反手摸了摸伤口,顿时疼得“嘶”地一声,直龇牙咧嘴。江斯蘅心情不好,就觉得那位言妻主有点奇怪,跟撞了邪似的。今儿见面不但没抽他、打他,居然还反过来关心他?顿时又一脸恶寒,“总觉得她没憋好屁。”他啐了一声,眼底阴鸷一闪而逝。这时巷子尽头,有人鬼鬼祟祟地探头一看,“江四爷,您回来了?”那人有些胆怯,但显然是认识他的。江斯蘅嗯了一声,想了想,道:“找几个人,去隔壁书斋盯着一点。”“啊?又有人欠钱不还想赖债?”江斯蘅冷笑着一撇嘴,“真要是赖账还好了。”但转念一想,那姓言的害他们兄弟浑身没一块好肉,这又何尝不是一笔账?可惜,在官媒偏袒下,这注定是一笔烂账,根本讨不回来,硬想讨债没准还得死全家。心气一沉,他眉眼再次阴沉了许多。这时,远方有人着急忙慌地跑了过来:“江四爷!不好了,出事了!”“您家二哥出事了!”江斯蘅脸色丕变:“出事?老二怎么了,还有小五呢?他俩不是在衙门?”前些天因那姓言的深夜求欢,老二推了那姓言的一把,回头就叫姓言的闹上了换官府。于是老二就叫衙门抓了,小五也惨遭连累,这几日那哥俩一直在县衙大牢刑房里蹲大狱。而那人则是拍了下大腿,“这、这……哎!总之您先跟我来!”他实在不知该咋讲这件事,只好扯着江斯蘅就一路狂奔。…言卿在书斋里逛了一圈,买了几本书,本来想付账,奈何刘掌柜一听就满脸惊悚,差点没当场跪下。“言小娘子,您可甭消遣我老刘了,这钱我哪敢收啊?”他冷汗都快流下来了,今儿若收了这笔钱,回头官媒就得找上门,这不是自掘坟墓么?刘掌柜苦着一张老脸道:“您若当真过意不去,我就先挂个账,回头再让您那些夫婿过来结一下?”言卿一时窒息,就不明白,她人在这儿,钱也在,又不是没钱,何必赊账,何必费那二遍事?但一看这刘掌柜冷汗涔涔,心想估摸着又是这女尊世界某个奇奇怪怪的风俗,她心里也无语了一阵儿。“那,成吧,就先挂账吧。”本来还想再逛逛,可因着这一茬儿,她也没那个兴致了,于是捧着一摞书,满脸莫名其妙地往城外走。期间路过县城府衙,“江老四,我看你是活腻了!”“别人拿你当疯子,敬着你大名,但老子可不怕!”“也不看看自个儿算什么东西,还敢在老子面前耍横?”自从言卿进城后,这小县城就冷冷清清的,一片萧条。哪怕想从中找出一个活人来都不容易,尤其这街面上一直空空荡荡的,啥啥也没有,猫狗都鸟鸟悄悄藏起来,蚂蚁都钻进来了地缝里。突然听见这阵嘈杂声,言卿还觉得挺稀奇的,可接着,“江老四?”她“咦”地一声,猛地反应过来,那不是她家爷们儿吗,那不是之前那个阴阳怪吗?咋,这是跟人干起来了?她三两步凑上前,就见这边围着一群人。一个身材高大的衙役手持长刀威风凛凛,后头还跟着十几个在衙门当差的捕快。而这人一只大脚正踩在江斯蘅背上,一脸的猖狂冷笑。“也不打听打听哥们儿这名声,就你这样的还敢来咱府衙前放肆?”“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那人脚下不断发力,偏巧这江斯蘅浑身全是伤,偏巧那背上的伤势犹为重,只是叫旧布黑衣遮挡着,便是有血,也早就叫黑衣遮掩了,难以看一个分明。他俊美的面容微微发白,但不知怎的,那脸上全是惊人的狠劲儿。眉眼间的阴鸷已似浓墨,深邃的黑眸更像是豺狼一样。但他咬着牙,竟又是笑吟吟,唇边挂着一抹血,可神色又有些疯狂。“仗着人多偷袭算什么本事?忘了老子上回把你揍的那个狗熊样儿?”他竟还呵地一声,一脸的阴狠冷笑。而那衙役脸一沉,“我看你是真不知死活!”江斯蘅又是嗤地一声,“有种就一刀宰了我,不然就少在那儿放屁!”他眉眼一掀,满是嘲讽,气得那人又是一恼,都不禁咬起牙来。正巧这时,“言小娘子!您您您咋来了?”外围,有人认出言卿,一看见这言小娘子就不禁哆嗦起来。那衙役听得一愣,旋即意味深长地看了看本就有伤在身,方才又叫他让人放暗箭偷袭的江斯蘅,他脸上也不禁挂起了冷笑。“言小娘子?哈哈哈,久仰大名,久仰大名!”这衙役姓陈,他粗犷一笑,而后便如龙行虎步,一边抱着拳头直拱手,一边大步流星地直奔言卿而来,而其余人则是纷纷避让向两侧。江斯蘅也已从地上起身,他垂了一下眸,拍拍身上沾着的这些土,又按住了自己的肩膀,冷冰冰地没多少表情,但用力拔出刺穿肩膀的箭矢丢在了地上。旋即,他神色一阴,看向了言卿那边。陈衙役道:“久闻言小娘子生得一副花容月貌,今日一见果然不虚!”“不过,言小娘子可知?”陈衙役又冷笑一声,瞥了一眼那江斯蘅,道:“按咱这大梁律例,为夫者当以妻为尊,若同旁的女子不清不楚,那便是冒了天下大不讳,礼法难容,当依法论处!”言卿觉得这人没安好心,她瞥眼江斯蘅,又冷清着一张脸,“有话直说。”陈衙役一怔,接着又笑一声,“鄙人不才,也不过是想提醒一下言小娘子罢了。”“您可知我嵊唐县有一地下钱庄名叫赤牙钱庄?”“而那赤牙钱庄的幕后东家,乃是一位孙姓妻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