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扣住我的下颌,满眼都是不可置信。眼底却闪过一丝无措与彷徨,那一刻,我承认,我心中竟还可笑地松软了一份。但很快,坚冰重新汇聚在他的眼神中,他打量着我,如同一个玩物,整个人像发了狂的猛兽,在我脖间撕咬着。“你想离开我,不可能的!”“你想都不要想!”我只觉眼前混混沌沌,一双手推他不得,浑无力气。然后便没了意识。再次醒来的时候,裴觅坐在一旁,胡子拉碴,满眼血丝。我动了动手。他满脸惊喜。“挽月,你醒了。小心些。”“大夫说,你有身孕了,才一个多月。”“挽月,我们终于有孩子了。”他说着,眼泪滚滚而落。我轻轻抚摸在肚子,竟未想到,多年的夙愿,会在这样的时刻实现。我抑制不住,颤抖着哭出声。他拉着我的手。“挽月,我们好好的,好吗?”我轻轻抽出手。“我爱这个孩子,我必定会好好将他养大。”“但裴觅,你放我离开吧!”他眼中的温情,逐渐退却。“挽月,你还在计较清清的事情吗?”“是我们对不住她,这是我们欠她的!”我只觉他中邪了,说出这般痴话。“我们欠她?”“裴觅,你莫不是疯了?”他努了努嘴,却还是缄口不言。却吩咐了人,守住院子,不许我踏出一步。13宋清清留在了府中,则完全成了女主人的架势。她捧着月份渐大的肚子,喝退了众人,趾高气昂地站在我门外。“好姐姐,没想到吧!我们竟还有这样再见面的一天!”“如今,我怀着世子的骨肉,你却成了这阶下囚。”“只可惜,我那般下了狠心,赌上了自己和孩子的命,也没能扳倒你!”“不过,这样也好,看着你在这牢笼中慢慢死去,才更加过瘾。”“就像你当初那只小狸猫,在水里,一点一点,活活煮死。听着它一直在嘶鸣,实在叫人畅快!”“还有你那个婢女,一刀一刀地剐过皮肉之苦。只可惜,她死活不肯吭声。”我的手扣在门边,嵌出丝丝血迹。我的蜜糖……还有我的铃铛……那时候,她才十三岁,竟是被她这般生生折磨而死!我倚着门,撑着份力气,沉沉开口。“宋清清,是我技不如人,活该有此下场!”“可我想知道,你究竟做了什么,叫裴觅这般护着你!”她愈发狰狞,愈发得意。“男人嘛,真是太好利用了!”“当年我娘和我已经被定了死罪,他还有到牢中来羞辱我们。”“这就成了我的机会。”……裴觅在去牢中为我复仇的时候,见到了病重的宋清清。她正将自己的一点吃食,分给牢中的老鼠。口中喃喃自语:“都说万般皆苦,唯有自渡。如今我是难自渡了,唯还能渡你一命。”裴觅拿剑指着她。“少在这儿装模作样,你这样恶毒的人,心中竟也有善念吗?”宋清清凄苦一笑。那时候她已经及笄,长开了。容颜风韵皆承了林如烟,叫人心生怜爱。她知晓,怎样的表情才能拿捏男人。温声软语,却又倔强高傲。“世子爷当真以为是我做的吗?”“她为嫡,我为庶,在府中,不过比下人略高一等罢了,怎能害得了她?”“若我真有这样的本事,现如今,也不会沦为这阶下囚了!”“世子爷,可敢查一查尊夫人的真面目?”裴觅的剑落了地,在昏暗的天牢中,发出铮鸣之声。“我会查明真相,在那之前,我会保你一命。”那一刻,宋清清松了口气,知道自己可以活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