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怎么来了?”她紧张地问道。“玉娘的爹娘想见见你。”两个婆子欲言又止地对视一眼,扭头看向了身后。陆宁晚看过去,只见一对夫妇站在暗处,正朝她这边张望。还有什么好见的?陆宁晚思忖片刻,还是走了过去。“姑娘,你救救我们吧。”夫妇两个扑通一声跪下,哭了起来。“快起来。”陆宁晚吓了一大跳,赶紧扶起了二人。“玉娘她跑了。”夫妇两个抹着眼泪,哭诉道:“银子已经替她兄长还了赌债,实在拿不回去。姑娘你再替玉娘几天,待她回来,马上就和姑娘换回来。”说好只一次,她们怎么还来!“我不去。”陆宁晚脸皮涨得通红,挣开那妇人的手转身就走。“姑娘,如今人丢了,贵人追究起来,还是能查到你这儿,你脱不了干系。”玉娘爹一把揪住她的袖子,急声道。陆宁晚脑子里闪过萧晔的脸,停下了脚步。萧晔势大,海公公见了他都得跪下。他在宅子里藏个小通房一定有他的原因,若坏了他的事,保不准她和玉娘一家人全都没命。“莫说这位主子了,海公公也不会放过你的,你们母女四个也得要活路不是?”妇人拉起她的手,急切地劝她:“姑娘不如暂时委屈几日,多攒点银子离开这是非之地。这样,我再加五十两,如何?”陆宁晚慢慢转身看向了夫妇二人。真是每一句话都狠狠戳进她的心里。“姑娘就帮帮我们吧!好人有好报。”妇人扑通一声跪下了。“对对,只要姑娘愿意,我向你保证,到时候我们想办法送你们母女离开京城。”男人也跪下了,砰砰地磕头。看着夫妇二人,陆宁晚一时间心乱如麻。“姐姐!娘......娘......”突然,二妹妹的号啕声传了出来。陆宁晚心脏猛地一抽,转身就跑了回去。姨娘倒在院子里那株梅花树下,已经气绝。“娘这些天都不吃药,她说不拖累姐姐。”二妹妹搂着三妹,哭诉道。“跪下,给你们娘磕头。”陆宁晚的眼泪像是被这寒风给冻住了,在眼眶里涨得生痛,就是落不下来。两个小妹妹跪下来,重重地给姨娘嗑了三个响头,一时间,大的小的抱头哭成一团。“这、这可如何是好......”那对夫妇也看红了眼眶,后面的话也不好意思再说出来。“快,快快点回去,主子快到了。”这时外面风风火火地冲进来了一个婆子,正是昨晚在别院里接应她的那个!玉娘爹娘双腿一软,双双跌坐在了地上。突然,玉娘爹回过神来,急声说道:“姑娘,你要料理发丧,只怕海公公都不让你买到棺木,不如你交给我去办,保证办妥帖,让许姨娘入土为安。”他说得是事实。海公公若知道姨娘没了,定不会让她买到棺材。难不成她要用破草席子卷着姨娘葬了吗?当初她生母下葬后,姨娘夜夜搂着她,哄着她,她才熬过那段惶恐不安的日子。她不能让姨娘死了连口棺材也没有。陆宁晚冷静了一会,哑声说道:“棺木置办好一点。两个妹妹,你们先接回去照顾。”夫妇两个赶紧点头:“你放心,全交给我们。等找回玉娘,马上就让你们换回来,此事烂在肚里,哪怕肠穿肚烂了,也绝不让外人知晓。”陆宁晚看向躺在地上的姨娘,缓缓跪下。此生不求富贵,只求家人团圆、日子顺遂,怎么就这么难呢。......两个时辰后,陆宁晚推开了房门。萧晔早就到了,正坐在桌前用锦布擦拭长剑,听到动静,抬眸扫了过来。他的眼睛一到晚上就会变得模糊,看不清东西。视线中,只见一道纤细的身影慢慢走了过来。就这一眼,让他想到了一句诗:桂华流瓦,纤云散,耿耿素娥欲下。“主子。”陆宁晚跪下行礼。婆子帮她撒了谎,说她回去取东西了,所以萧晔看上去没生气。萧晔放下锦布,把长剑递过来:“挂好。”陆宁晚连忙起身,上前去捧住了长剑。这剑很沉,压得她本就酸软的胳膊往下坠了坠,差一点落下。“挂在哪里?”她往四周看了看,小声问道。“看着挂。”萧晔盯着她,眉头微拧。陆宁晚有一把好嗓子,柔顺细腻,像春日里一盏桂花酒,让人耳朵生醉。昨晚他要弄有些疯,倒没注意到她的声音这么动听。陆宁晚寻了一处,把剑挂好,低眉敛目地回到他面前。“每隔七日我会来一回,你只需安份住在这里即可。”萧晔沉声道。“是。”陆宁晚乖顺地点头。萧晔站起来,解开腰带,随手放到桌上,一边解开外袍,一边往榻前走。陆宁晚看着他这动作,马上想到了昨晚的疯狂,吓得脸都白了。而且姨娘刚过世,她也没这心思去承欢他身下。她跪下去,颤声道:“奴婢身上还疼,晚几天再服侍主子。”萧晔回头看她,她跪在一团暖暖的光线中,像只委屈的小兽,让他情不自禁想把她捞过来狠狠揉上几把。薄软的嘴角抿了抿,收回视线,淡声道:“你睡窗边。”窗边有个贵妃榻,他偶尔会歪在上面看书。陆宁晚松了口气,起身过去替他解开衣袍,换了轻便的绸衣,又蹲到榻前给他脱靴子。全程她都低着头,没朝他看一眼。萧晔心里突然感觉有些不爽,伸手捏住她的下巴,迫她抬起脸来。“看着我。”他沉声道。陆宁晚乖乖地抬起了眸子。隔得这么近,萧晔还是看不清她的模样,眼前的她似是被白雾笼着,一点也不真切。可这手指尖的触感和昨晚一样,勾得他心痒。“很痛?”他在她脸上抚挲一会,哑声问。陆宁晚鼻尖泛酸,他这是......不想放过她么?“嬷嬷没给你药?”他又问。陆宁晚正犹豫要怎么回话时,他朝着外面扬声道:“来人,拿药膏。”顿了顿,他又道:“我给你上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