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说明日才来取的一瓣一蕊,然而夜渊离开不到一个时辰,就带着冥医而来。
想到小鬼婢的议论,长翎讽刺的看着眼前的男人,“一半元神还不够?还要拿我的命去续她的命?”
夜渊深邃的眸子看着她,身上没了往日温润深邃,危险的双眸中明显掩藏了慌乱。
而这慌乱,无疑是为那海棠姑娘的!
冥医看了眼夜渊,会意上前:“小殿下先服下这药丸,取蕊的时候不会疼。”
长翎没看冥医一眼,只目光死死的看着眼前让自己熟悉的男人。
夜渊见她不动,薄唇轻启,危险至极:“要本座亲自动手?”
“为了那个凡间女人,你是什么都不顾了吗?”
她失去枝叶,已没了飞升之力。
如果再拿走.三瓣三蕊,她将神力尽毁,到时候承受不住这冥幽殿蚀骨阴气的,将会是她!
这些,他不会不知道,然而他依旧毫无犹豫,可见那凡间女子在他心里的地位。
夜渊一挥手,冥医放下药丸出去。
四目相对,长翎看着男人眼底始终阴冷,忽然就笑了:“如果我不给呢?”
万年来。
整个冥界都说,她是十殿尊上手心里的宝贝,别人说不得碰不得,任由她任性羁傲。
可她哪里是什么宝贝?
现在看来,怕是养着给那个女人续命的药引。
夜渊没回答她的问题,上前,拿起冥医留下的药丸上前,长翎:“你要干什么?”
“唔!”脖颈,被男人狠狠捏住,药丸被他毫不犹豫的塞进她嘴里,长翎拼命挣扎想要吐出来。
然而脖颈上的力道一重,药丸直接滑了下去。
“你放心,本座不会让你死!”话落,长翎被无情的丢在软塌上。
回头看着薄凉危险的男人,只觉他们万年相伴,如此讽刺,“到底,为什么?”
那个女人到底有什么好,竟让他不惜将他们的万年践踏脚下。
夜渊走了。
不久冥医便进来,看着榻上因服下药丸奄奄一息的长翎,恭敬上前:“小殿下放心,不会疼的!”
“滚!”长翎使出全力,挥手,冥医瞬间失控的被震出殿外,同时长翎也是一口鲜血吐出。
损了一半元神的她,现在根本不能随意催动神力。
额头冷汗浸湿发丝,让她整个人看上去都狼狈至极,长翎蹒跚着朝外面走去。
守在门口的鬼婢看到她苍白的样子,惊恐低下头:“小殿下!”
冥医从地上爬起来:“小殿下请三思,海棠姑娘现在拖不得,若真出了什么事儿,引得尊上降罪......”
冥医话没说完,长翎发间的金色翎箭飞出,直指冥医眉心,冥医吓的赶紧避开。
看着长翎满身危险,所有人都言止!
忘川河畔,彼岸花岸。
长翎看着这血色长岸,脑海里浮现出他当年背着她回来时的画面,那时候这里一片雪白,散发着幽香。
而现在,所有彼岸花如被鲜血染红,原本的幽香不在,散发着阴暗的血腥气。
南阁!
没了往日的地狱死气,如凡间那般春暖花开,这些都是夜渊为她铸造的吧!?
万年来她竟不知道,夜渊也是如此细腻温润的男人。
“你是谁?为什么会来这里?”一个橙色长裙的小女婢挡住了长翎的去路。
长翎竟不知,这地狱除了黑白红,还有如此艳丽的颜色,而这女婢的身上没有丝毫鬼气。
甚至还有......她的气息?
夜渊对那个女人可真好啊,就连她身边的女婢,竟也用着她的元神掩盖气息。
“让开!”长翎危险开口。
气势汹汹的女婢见她不听话,瞬间怒火:“大胆,竟敢在海棠姑娘的地界放肆!”
说着,扬起手就要扇在长翎脸上。
长翎发丝飞扬,一个闭眼,女婢被震的飞出去,直摔在了南阁黑鎏金大门上。
女婢痛苦的捂着心口,长翎路过她身边的时候,不敢再嚣张阻拦。
进到里面。
长翎只觉这南阁,真的好美好美,比那忘川河畔还要美......!
“尊上,我好怕撑不下去。”娇弱的声音传来,即便不见人,长翎也能想到这声音的主人到底有多美。
转过屏风,不远处的软塌上,纤弱的女人长发如瀑,一身雪衣更承的她没有半分血色。
当看清那女人的脸,长翎瞬间瞳孔紧缩,呼吸也都不由得粗重了几分。
那,就是海棠?
不,那不是海棠,那是......越夏!九重天上西王母身边的婢女,怎么会是她?
夜渊温柔的安抚着海棠,“本座,很抱歉。”
那样的温柔,长翎从不曾见过。
海棠拉着他的手,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答应我,如果我出了意外,不要让我转世。”
“凡间,太苦了,就算是灰飞湮灭,也别让我再去!”
夜渊眼底闪过让人捉摸不透的深邃:“你会活着。”
两人还在说着什么,长翎已经听不清,脑子‘嗡嗡’作响,只剩下她和越夏之间的画面。
为什么?为什么会是她......?
夜渊感觉到长翎的气息回头,眼底没了刚才的温度,危险开口:“你来干什么?”
长翎没回答夜渊的问题,目光死死的盯着病榻上的病白美人!
女人对上长翎冷峻的目光,只一眼便退缩性的移开,夜渊似感觉到她的害怕,下意识的就将她护在身后。
长翎嘴角含笑:“十殿尊上这是做什么,怕我吃了她不成?”
十殿尊上?多么陌生的称呼!从她来到这幽冥界,进了这冥幽殿,从不曾这样连位带姓的唤他。
夜渊蹙眉看她,眼底明显闪过不悦。
不等他说话,婢女就捂着心口跌跌撞撞的跑进来,“尊上,这位姑娘硬是要闯进来,我拦不住。”
长翎越发感觉到自己浓郁的气息,看向夜渊和海棠的目光,更危险了几分。
躲在夜渊身后的海棠,看到自己的婢女重伤,赶忙跑了出来:“小橙,您怎么了?谁伤的你!”
看似担忧自己婢女的语气,矛头却直指长翎,显然是在暗示着夜渊长翎的所作所为。
夜渊深邃的看向长翎,幽深的眼底有了极强的压迫力,危险道:“你先回去!”
语气带着从未有过的命令。
长翎漠然的看着他,嘴角扬起冷笑:“你以为我想来这里?”
不来,竟不知道如今这幽冥界,连个婢女都已经能骑在她头上。
橙色火焰浮在掌心,而后径直挥向被海棠抱着的婢女小橙。
电光火石之间,长翎只见白光闪过,海棠就已在夜渊怀里,回头看她的那一刻,眼底满是挑衅。
“是本座太纵着你了是不是?”夜渊的语气,冰冷的渗骨。
长翎冷笑,挥手催动火焰。
“啊,啊,小姐救我,救我......!”
婢女浑身被火焰包围,凄厉的喊叫响彻整个南阁。
被夜渊护在怀里的海棠,吓的脸色发白,“尊上,救救小橙,小橙是无辜的,她是跟着我来这里的!”
夜渊目光失温的看着长翎,带着冰意的风吹向小橙,然而却被长翎强行挡开。
她无视他身上危险的气息,也无视他的强硬。
“尊上!”海棠见长翎不放过自己的婢女,更是委屈的拉着夜渊的衣袖。
然而余光扫向长翎的那一刻,除了深沉之外,更是带着几分胜利者的得意。
好一个凡间戏子!长翎不屑看她!
目光强硬的和夜渊对峙在一起,最终那嚣张跋扈的凡间婢女声音越来越小。
不到半柱香功夫,就被长翎体内的真火化为灰烬!
“尊上,怎么能这么对小橙,她做错了什么?”海棠痛苦的瘫软在夜渊怀里。
长翎看着他护着的样子,冷嗤:“做错了什么?区区一介凡人,还是下贱的婢女,也敢用本宫的元神。”
夜渊危险看她!
长翎毫无所谓,拂袖转身,背影满是傲然任性。
......
从南阁出来。
长翎没了在南阁的任性,满身落寞的站在忘川河畔,看着长长的血红彼岸。
这些彼岸花,皆是因她飞升失败的结果,这艳红刺眼的长岸也提醒着她,夜渊......都对她做了什么!
“呕,噗......”鲜血涌上喉间,而后不受控制的吐了出来。
她忘了,自己飞升失败元神撕裂,最近半年都不能妄自催动神力,刚才在南阁她到底还是冲动了。
意识,越来越薄弱,最终一袭白裙的她倒在血红的花间,任由那血腥气将她掩盖包围。
长翎时而如置身寒山冰窖,冷的她不断颤抖;时而如置烈火炼狱,如失去水的鱼一般绝望。
迷糊中,耳边传来新到的老冥医凝重的声音:“现在小殿下神力尽毁,这时候贸然取蕊,怕是会伤及性命!”
夜渊看着软塌上满脸苍白的长翎,目光深邃又危险。
最终再次拿起冥医准备好的药丸,上前,直接喂进了长翎嘴里,而后捏着她的脖颈迫使她吞下去。
在药丸的辅助作用下,长翎身上的难受,一点一点消失。
虚弱的睁开眼,就看到夜渊一夕月白长袍,墨发如瀑散下,和她的青丝纠在一起。
看到她醒来,男人冷漠起身:“动手!”
这三个字,说的那么冰冷无情。
他这样的陌生不止长翎感觉到了,就是忘川别的九大殿王,那天都看的清楚。
老冥医看着长翎的眼神有些怜悯,但也不敢违背夜渊命令,只得上前:“小殿下。”
长翎闭了闭眼!
此刻对夜渊,她已无言以对。
只是在这瞬间,她用尽了全部被损的神力,催动自己花体上的毒液。
老冥医见状,吓的跪在地上:“小殿下不可!”
夜渊回头,就看到长翎双眼瞳孔泛红,显然是被她本体上的毒侵入到了五脏六腑。
深邃的瞳孔,猛的紧缩。
“啪…!”带着神力的风,扇在长翎脸上,打断了她的毒素蔓延。
整个空间,都弥漫着可怕的气息,“你敢求死?”
男人开口,语气里带着独有的危险和杀气。
长翎嘴角含血,回头的那一刻,小脸上带着独属于她的妖媚,“不就是一瓣一蕊吗?拿去吧!”
“拿去看看,这带着剧毒的花蕊,会不会直接要了那凡人的命!”
“啪!”风,扫过她的另一半脸颊,火辣辣的疼痛,更是让她觉得眼前昏暗。
一边的老冥医见状,赶紧跪在夜渊面前:“尊上先回去吧,属下来给小殿下说说。”
夜渊危险的看着长翎,最终‘冷哼’一声拂袖离开。
老冥医也算是松了一口气,回头看向已经虚弱不堪的长翎,她释放出自己本体的毒。
目的是为了不让那凡人践踏了她的这一半元神,殊不知,这毒……也会要了她的命。
她们家族的使命,不能落入任何有心人的手里,一旦无法左右自己的命运,这毒是让她们保留最后尊严的。
而她现在……!
“牛伯伯,你说,他怎么就能变成这样呢?”不求他继续相伴。
至少,也不该为了一个凡间的女人,来要自己的命不是!?
长翎不解,也不懂!
冥医老牛无奈叹息,一把抓起长翎的手腕,为她将体内的毒素一点一点的清除去。
好在,今日他在!
这要是没个人在,她真的任由自己的剧毒在体内流窜,只怕会没命。
“小殿下暂时不要和尊上对着干,否则……”否则什么?后面的话冥医老牛不忍说下去。
但对上长翎眼底的空洞,到底还是说道:“依照现在的尊上,将您发配去无垠鸿渊也是有可能的。”
无垠鸿渊?
那里上古猛兽横行,只有大恶的鬼魂才会被发配去那令人发指的地方。
那个地方不要说是小小鬼魂,就是犯了错的神仙被发配去那,也没有活着回来的。
夜渊,真的会为那个女人,将自己发配去无垠鸿渊!?
冥幽殿内,阎罗十殿齐聚,只因地狱第一朵‘神花’飞升!
整个地狱电闪雷鸣,劈的忘川河内恶灵翻滚,随时都可能将长翎漂浮空中的元神击碎。
‘嚯嚓’一声,火蛇般的闪电再次劈进来,众人齐心将其引开。
然而其中一道金光却直指长翎眉心,长翎瞳孔紧缩的看向正面墨黑玄袍加身的夜渊。
心口闷疼传来,‘啪啦’一声,枝叶尽数碎裂。
长翎:“……”
脑子‘嗡’的一声空白,就差最后一道雷劫了,他为什么要亲手毁了她的飞升?
对上晦暗深邃的眼神,动了动唇瓣想问什么,然开口的瞬间,喉咙涌上一股腥甜,“噗~!”
元神撕裂的疼,让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如鸿毛般轻盈的飘落在漆黑的地面。
失去意识前,看着自己破碎的枝叶凝聚男人掌心,花叶分离的痛更令她动弹不得。
众人反应过来,不明白的看向夜渊,“尊上?”
这可是他护的跟命一样的宝贝,等这一日可是当了上万年,现在他这是……?
……
长翎再次醒来是三日后。
微弱光线的光线被男人清隽的身形遮住,长翎一眼就认出是夜渊!
她没如以往每次看到他那般直接跳他身上,脑海浮出他在冥幽殿上可怕的样子。
虚弱挥手,元神漂浮在掌心之上;只见花,不见叶!
“唔!”心口闷疼蔓延至四肢百骸,鲜血溢出,染红了雪白的锦被。
男人缓步上前,温暖的掌心抚在她背上,温暖灵力渡入,缓解了她身上的疼痛。
然而下一刻就被长翎如避蛇蝎般避开,痛心他的那一刻眼底满是痛心:“为什么!?”
他是那幽冥大殿上她最信任的人。
然而……!
男人的手僵在半空,看着她的眼神冷了几分;只一刻便漫不经心的收起手中灵力。
“你历劫失败,最近半年要潜心修炼,不可妄自催动神力!”
语气,一如既往的温润。
长翎忽然抬头,眼底没了刚才那一瞬间的瑟缩。
浮出从未有过的冰冷,讽刺道:“到底是我历劫失败,还是你将我元神分去了南阁?”
南阁。
他离开三年,她一直以为他是为她即将飞升去了梵天界,却不知他一直就在不远处的南阁。
男人看向她的目光,瞬间危险,“你还知道什么?”
还知道什么?
四目相对,彼此瞳孔只剩危险。
长翎:“她是你从凡间带回来的,你是想用我的元神掩去她身上凡气,护她在这幽冥界永生吧?”
空气,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