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我放手,不妨试试推开。”他声音落在她耳廓。林雾声尝试将他胸口往外摁,可他像一堵墙一般,根本不能撼动,反倒牵扯她掌心的伤口。几次三番,她选择放弃,随后瞪了他一眼。他嘴角勾了一下,弯腰,用更近的声音说:“那就别动。”他们现在离得极近,她抬眼能看见他英挺的鼻,以及近在咫尺的唇。似在引诱。林雾声耳朵都快滴血了。“谈则序,你到底想做什么?”她压低声音,警惕地打量四周。这真的是他能做得出来的事吗。“你以前对我做过什么,我就想对你做什么。”他一指抬起她的下巴,把她圈在怀里,四目相对。漆黑幽暗的瞳,倒印着林雾声的脸。林雾声不由得震颤,头往后缩。谈则序未听从她的抗拒,目光游离到她的唇,倾身吻了下来。这个吻并不混乱,带着惩罚的意味,咬着她的唇瓣,让她感到刺痛。他们站在角落,她被隔出一个小空间,这个动作算不上引人注目,却又充满刺激。像是在偷偷干坏事。林雾声不敢做出太大的动作,脑子里一片空白,唇上的辗转过于暧昧,到最后,她被松开时,整个人都僵在原地,脸被烧得通红。耳边是他喑哑的嗓音:“你以前强吻过我几次?”林雾声都快爆炸了,他,他这是什么意思!接着,他继续说:“我还给你。”-谈则序说的,没打算送她回家,最后却跟着她来到了终点。乘客散去,车厢空了大半,她找到了座位坐下。手里还拎着那杯奶茶,这会儿脸部火烧火燎,喉咙也干涩。她想起来,对着吸管吸了一口,发现已经凉掉了,味道变化过大,甜得有些发苦。嘴唇被咬得刺痛,现在还能感觉到血腥味。她偷偷用舌头去试探唇瓣上的伤口,抬眼,看到谈则序正靠在扶手边,姿态很随意。刚才他亲过她,说了那一番惊雷滚滚的话之后,他们就没了交流。她像乌龟一样缩在他怀里动弹不得,也始终不敢去和他有眼神接触。大脑混乱了许久,才慢慢恢复清醒。其实这个吻,不是没能让她迷乱。毕竟,他是谁?谈则序。抛去多年前她喜欢他的过往,现在的他,照样很能容易让人心动。林雾声沉寂多年的胸口再次荡起涟漪,不过很快就恢复了。逐渐转变为,对未来无法掌控的不安。那可是八年……她骤然思绪万千,那么高冷的谈则序,她到底花了多久追到的?其实并不久,两个月左右。严格意义上来说,一个月不到,他就已经默认身边有她存在。沉默的地铁一站一站往前开,车厢内,冷白光线落在谈则序的皮肤上。叫她透过这些细腻迷离的光,看到了那个夏天。-林雾声不算一个很有耐心的人,坚持追他,算是她十多年生命里最持久的一件事。“谈则序。”她背着书包,跟着他走进长巷,少年的脚步越迈越大,她根本追不上。“谈则序!”她又喊了一声,但他依旧不为所动。今天白天,她才去打了一场架,腿受伤了,行动起来看不出问题,但不能走太快,否则会痛。但这个人,一点同情心都没有,还走那么快,她就快要追不上了。林雾伸手撑在墙边,望向他,不知道哪里来了一口气。没有永远的困难,只有勇敢的小林。她冷哼一声,小跑着追了上去。-酒劲当头,林雾声被吻得意乱情迷,不知道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她被这音调引诱,像是上天入地,微睁着迷眸,看到了谈则序在她眼前。她仿佛站在记忆孤岛,周围一片空茫,她手指扣住被单一角,嘴唇轻颤,喉咙里发出最无助,亦不经掩饰的声音。“阿序,是你吗……”说完这句话,她便失去最后一缕意识,阖眼沉沉睡去。而谈则序目视她,手掌还捧住她的脸颊,动作许久没变过。很长时间过去,等到身下的她发出柔软安然的呼吸,他才有些怔惘地抽离了手臂。思绪还因为那声“阿序”所涣散,脑子里空空洞洞的,怎么也填不满。半晌之后,他才不明所以地笑了笑。内心暗嘲道,林雾声真的很不负责,从前每次发生矛盾,她永远不会低头。率先服软的人总会是他,哪怕他不是做错事的那个,而她只需要一声“阿序”,他总会心软得毫无办法。就像爱哭的小孩有糖吃,爱撒娇的林雾声有他哄。“阿序”是她的挡箭牌,需要时,拿出来喊一喊,唤一唤,她有的是手段。谈则序最后看了她一眼,准备起身,不经意发现她搁置在床头柜上的烟。他眉头倏地蹙起,拿起来打量,再把目光投到身边的垃圾桶,竟然落了好几个烟蒂。在那些灰烬之下,他被一个药盒包装吸引视线——阿普***。安眠药。睡梦中的人并不安稳,发出了嗫啜呓语,借着床头昏沉的阅读光,他看清了她消瘦的脸。大小姐似乎这些年吃了很多苦。谈则序睫毛微垂,手中的烟盒不自觉被捏紧。已经决定不关他的事,可心里还是漫上难以掩饰的烦闷情绪。离开的时候,他没有保证动作刻意轻缓。他知道现在的林雾声醒不来,而且明天就会把今晚的事忘得一干二净。她一贯这样,醉中如何吐露,梦醒时分,都不作数。曾经很多次,她酒后抱着他不撒手,在他耳边厮磨说:“我好喜欢你。”但第二天她却毫无印象,甚至疑惑:“昨天是你送我回来的?”只有傻子一样的他,才会把她的醉话当真。-眼里光色模糊,脑海一片混沌,像是搅乱了的颜料。刺眼日光笼罩在林雾声眼皮上,她撑起身子从床上坐起,大脑运作有片刻停顿。过了会儿,零零散散的记忆才慢慢回笼。她似乎做了一个梦,梦到和谈则序吻得难舍难分。但过程又太过真实,不得不让人怀疑确有其事。昨晚在李总的包间遇到了谈则序,她喝多了,后来叫Linda来接她,之后……之后她便毫无印象了。让她坚信这只是一个梦的,是Linda的回复。林雾声给她发了消息,问昨晚她是怎么回家的。Linda说:「我送回来的呗,姐姐,你还吐了我一身,真有你的。」林雾声这才打消了会不会是谈则序送她回家的疑虑。可这样的话,她的梦实在太旖旎,叫人不敢深思。-最后一天假期,林雾声在家休整。这几天四处奔波,还没有好好歇息过,她一边放着新闻,一边在厨房里忙碌。过了会儿,端出一盆毫无卖相的面条,坐在茶几旁边吃。独居这么多年,她的手艺毫无见长,还好自己的胃已经习惯了,不再娇气。去德国留学那段时间,她为了省生活费,经常饱一顿饿一顿,吃东西只为果腹,甚至发明出豆腐拌面包的晚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