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痛呼声被他吞入口中。耳边模模糊糊的,是他带着满腔恨意与怒火的声音。但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问我。该质问他的,应该是我。是我啊!我仰着头,看着头顶上的天花板与昏暗的灯带。这房间里暧昧的装修,都是对我的嘲讽与羞辱。再次昏过去醒来,他已经离开。我翻身去拿手机,却感觉压到的左耳传来一阵剧痛,我一摸耳朵,一手鲜血。我忍着疼痛,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已经凌晨三点了。我去卫生间洗掉耳垂上的鲜血,露出伤口来,他下了狠心,半个耳垂都被咬的裂开来。我一点儿都不怀疑,他当时是想把我耳朵咬掉的。我摸了摸湿,润的眼睛,再次洗了个脸,这才出了酒吧,打车去医院急诊。外科医生看见我这伤口,就打趣我,让我和男朋友在一起的时候适度。我没说话。他算哪门子的男朋友?但我也没和医生争论。包扎完伤口,我回到家里,躺在床上,脑海里全是他那双清醒而又带着恨意的眼神。一入睡,就被噩梦惊醒。第二天早上,我刚关掉闹钟,顶着一双黑眼圈起床,就听见微信消息提醒。现在我都形成条件反射了,不管是谁微信发消息过来,我第一反应就是恐惧。可我也不敢把微信静音。怕错过那个男人的消息,回复的晚了,他又生气。他发来一条语音信息,我点开,就听见他说:“今天给你一个惊喜。”最后两个字,他刻意加重了语气。以这些天我对他的接触和了解,我直觉,那恐怕不是惊喜,而是惊吓。我没回复。到了公司,我刚把包放在秘书部,就听见另外两个秘书在讨论,说来了个总裁特助,是特招的。还是个女人。我对这个并不关心,直到听见她们说起一个名字——楚雨薇。我这才回头,皱眉看向那两人,“你们刚才说那个特助叫什么?”她们两个虽然不待见我,但都在一个部门上班,到底不至于闹僵。其中一个幸灾乐祸的看着我:“叫楚雨薇,听说也是江城大学毕业的,和你一届的,你该不会认识吧?”认识。不仅认识,我还用一杯咖啡,买断了我们之间十几年的感情。我面无表情的收拾好东西要出去,手机又响了起来。这次,那人没发语音,而是发了文字消息过来:收到我的惊喜了吗?他的惊喜?我脚步一顿。他的惊喜,指的就是楚雨薇会当沈氏集团的特助?在职位职能上,特助高秘书一级,属于秘书的直系上级。这也就意味着,以后我在沈氏集团工作,楚雨薇就是我的上级。这还真是个天大的‘惊喜’。我心情复杂,也没心思回他微信,索性两条都没回。收起手机,正要出门,便看见外面走进来一个熟悉的人影。楚雨薇换了一身职业装,踩着六公分的小高跟,笑着看着我:“俏俏,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还在一起工作。”我实话实说,“我一点也不想见到你。”“你还是放不下文远吗?苏俏,他已经不爱你了,他现在爱的人是我。”“这不关陆文远的事。”陆文远的背叛,纵然让我难过痛苦,但到底比不过我和楚雨薇十几年的感情背叛来的浓烈。可她不明白。她以为,我的难过和痛苦,全是为了陆文远。我定定的看她几秒,摇摇头,“随你怎么想,我要去工作了。”“站住!”听着身后楚雨薇严厉的声音,我停下脚步。“我们和永诚珠宝有个合作,你去把合作方案拿过来。”沈氏集团最近确实有个和永诚珠宝的并购案,不过我才来上班一天,了解的并不多。“你没骗我?”她呵了一声,没说话。我直觉她不敢拿工作上的事糊弄我,但我还是找策划部的人打听了一下。听到确实有这个合作,才出门打车去了永诚珠宝。结果,到了地方,他们却说,在我来的前一个小时,沈氏集团的特助已经把合作方案拿走了。我顿时有种被耍了的感觉。急匆匆的赶回公司,回到秘书部,一个人也没有。我又去总裁办,也没见到沈子宴。最后,还是在楼下会议室见到人的,我到的时候,他们都散会了。人群陆陆续续的出来。沈子宴最后才出来,看见我,语气有些冰冷:“昨晚发了邮件,今天有会议,你去哪儿了?”“我......对不起,沈总。”我总不可能告诉他,我是被楚雨薇耍了,被骗着白跑了一趟去了永诚珠宝。拿一份已经拿走的合作方案。这原因,连我听了都觉得犯蠢,我在楚雨薇手上栽了一次,居然还会栽倒第二次。可凡事有一有二,不会再有三了......楚雨薇,我不会让你一直得意下去的。“我不问你原因,但这样的事情,我不希望看到第二次。”“是,沈总......”我羞愧的低头。他顺手把手里的文件递给我,“你复印一份,送去财务部,另一份送到我办公室。”“好的,沈总。”我接过文件,去复印室复印了文件。复印完,拿着文件回了总裁办,把文件放在桌子上,却没看见沈子宴在办公室里。我瞥了一眼,发现套间的门没关,他在里面床上睡着了,西装被他脱了,就穿了一件单薄的衬衫。现在虽然是夏天,但办公室冷气开的足,他就这样睡着,很容易着凉。冷气是公司总控制的,我调节不了温度,只好轻手轻脚的走进套间,准备替他把旁边叠放整齐的毯子盖上。他原本是双手环胸,侧躺着睡的。我毯子一碰到他,他就下意识的在睡梦中皱眉,翻身平躺过来。也是这一平躺,我才看到,他衬衫左肩附近的位置,有点点殷红。那颜色不是口红,更像是某种液体。我第一反应就是血。他受伤了?我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办,盯着那殷红的位置几秒,猛然惊醒,想起什么。那个惊心雨夜,那个始终带着银色面具,用视频威胁我,用微信控制我的男人......他伤口的位置,也在左肩附近。我忽然后悔。后悔那天他昏迷,我没有揭开他的面具,看看他面具下的那张脸,到底长什么样?可他和沈子宴,会是同一个人吗?沈子宴虽然冷清霸道,在我入职的时候,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就给我调了岗位,但今天也没有因为我的失误就对我苛责。只是警告了我一次。而那个男人呢?真要形容,那他就是从地狱深渊里爬出来的魔鬼,蛮横独断,狠辣绝情。对我从不曾手下留情。或许......或许这只是个巧合?我浑身发冷,出了一身的冷汗,竟然也没有惊觉,沈子宴已经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