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起,我便专心照顾江浮玉。我细细询问老大夫女子怀孕时的忌讳,他连连夸我:“真是个好丈夫!”我下意识想解释,却怕多事,只浅淡地笑笑。我按照老大夫的告诫,在小厨房熬煮滋补的药品派江夏送过去。这两年来,为了不犯皇帝忌讳,我呆在府中做些琐事打发时间。因江浮玉长年行军,脾胃较弱,我学着洗手作羹,为她好好调养身子。整整熬了三个时辰才做完的药膳被原封不动地退回来。江夏低着头回复:“刚刚,七皇子派了好几名稳娘、太医过来照顾将军。”闻言,我自嘲一笑,是我多事了。在府中,我偶尔遇见江浮玉。远远的,便见她肚子圆润,脸丰腴些,整个人越发柔和,没有以往锋芒毕露的气势。她看见我,依旧冷淡,眼睛都不曾瞥过一眼:“你过来作甚?”我故作轻松一笑:“想看你身子好不好,都说女子孕中最忌......”“你别出来碍我眼,便最好。”说罢,她毫不留情地转身离去。我呆愣在原地,被她厌恶的神情刺得心中一痛,叹了口气,我转身离开。两人渐行渐远,像是注定要分开的未来。到江浮玉临产这日,因得知女子生产极为不易,我实在放心不下,早早在屋外等待。焦急之余,我还奇怪,陆穆尧怎么没来。屋内,传来女子闷闷的痛苦声,我听得心中不忍。“穆尧!穆尧!你在哪里,哪里啊,林沐川,林沐川......”里面的人痛得胡乱喊着。我不顾稳娘的阻拦跑进去:“她叫我呢,她需要我!”江浮玉难得脆弱地躺在床上,脸色煞白。她痛得意识不清,死死抓紧我的手,在我手上留下深深血痕。我凑在她耳边,悄声安慰她:“会平安的,深呼吸......”经过几个时辰的折磨,孩子终于出生了。是个女儿。我双手颤抖地抱起稚嫩的孩子:“好孩子,长得真像她娘亲。”江浮玉这时醒了,她难得对我浅笑:“给、给我瞧瞧。”我把孩子抱过去给她看。孩子刚出生,眼睛都没睁开,说实话,没有很好看。但我心中柔情万分,这个娇嫩可爱的孩子,是她的血脉。这时,侍女过来,在她耳边轻声说几句,江浮玉皱眉:“不来就算了......”她转头,低头看着女儿,笑意温柔。这几日她允许我近身照顾孩子,偶尔还对我轻声细语,我受宠若惊。甚至有些恍然,我们就是普通且幸福的一家三口。然而,这样的幻想昙花一现。陆穆尧来了。他满脸愧疚地对江浮玉说:“是我这几日有事缠住了,对不起。”江浮玉摇头,看着他的目光依旧温柔。我撇开头,是时候要离开了。陆穆尧挑眉看我:“还不把皇女给我。”这几日孩子长开一些,已经能睁开眼睛了,越发可爱。我小心递给他,谁知原本滴溜溜地看着我的孩子见我离开,突然大哭起来。陆穆尧脸色难看,当着江浮玉的面,小声地哄着孩子。可孩子依旧哭着,声音刺耳。我焦急万分,急忙从他手中接过来,生怕她哭久了伤到自己。说来也巧,她一到我怀里就不哭了,渐渐笑开,笑容灿烂。我看着她,险些泪目。真可爱啊,想起之前流掉的孩子,我不住地为它心酸。是我的错,让它这辈子投错胎。陆穆尧见状,眼中嘲讽:“林沐川,你带孩子倒是好手啊!”江浮玉不冷不淡:“那有什么用?”我沉默片刻,把孩子还给江浮玉。孩子,回到你亲生父母身边,你会健康长大。可能是到了自己熟悉的母亲身边,孩子没哭,只是眼睛一直看着我。我郑重地对江浮玉说:“我把签了字的和离书放在书房,你随时可拿去,告辞。”她神色似乎有些动容,张嘴想说什么,却最终还是没出声。陆穆尧凑在旁边,轻哄女儿:“她在看着我......”他们一家人其乐融融,不是我该插足的。我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