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岁的时候,孤儿院院长带我们去隔孤儿院不远的小教堂做礼拜。十九说,只要对着教堂里被钉在十字架上的人说出自己的愿望,那个愿望就能成真。我们孤儿院的小朋友都没有名字,按进来的先后顺序排。我是十七,十九比我晚两年进来,虽然比我大两岁,但个头小小的,瘦瘦的,总是被孤儿院其他小朋友欺负,都是我保护他,所以,他是我的小跟班。我想了想,对着十字架上的人说,我想有个爸爸。其实,我原来没想要个爸爸的。可是,经常来孤儿院陪我们玩的小韦昔说,她身上穿的漂亮的公主裙是她爸爸给她买的;她的小靴子是她爸爸给她买的;她每次给我们的糖果是她爸爸给她买的;她爸爸还会带她去游乐场,韦昔说,那是一个很好玩的地方。我想要个爸爸,因为我想要漂亮的小裙子,可爱的小靴子,甜甜的糖果糖果,想去很好玩的游乐场。十九没有骗我,我的愿望很快就实现了。那天,天气很好,我在院子里和十九补他的衣服。他和十五打架把衣服划破了,要是被阿姨知道,会挨骂的。补着补着,我就趴在十九的腿上,没志气的睡着了。我在哪里都可以睡着,十九说,我是小猪。哼,小猪多好啊,可以一直吃一直吃,还可以一直睡,一直睡。我被孤儿院的阿姨叫醒,阿姨对我笑,“小十七,你爸爸来接你了,你要回家了。”我爸爸来接我了,我可以有小裙子小靴子了,可以有甜甜的糖果,还能去游乐场了?我很高兴,爬起来,往孤儿院的大门口跑。韦昔她爸爸总是在孤儿院的大门口接她,我想我的爸爸肯定也在那里。十九要跟上来,我拦住他,“十九,你在这儿等我。”他又跑了两步,但还是很听话的没跟上来。十九好像说了什么,可是我跑得很快,没有听见。因为高兴坏了,我没看清路,跑着跑着就在走廊上撞了人。他的腿好硬,撞得我头疼,我捂着头还没来的及哭出来,就被他将我从地上拧了起来。我闪着眼泪花花去看他。他长得很吓人,脸上有一条疤,像一只有很多腿的虫爬在那里,他的样子也好凶,好像要吃了我,他一定是坏人,一定会真的吃了我的,我害怕他吃了我,所以我不敢哭。坏人后面一个穿黑衣服的叔叔对他说:“爷,我来处理吧。”坏人不出声,只看着我,看得我好害怕,一动也不敢动。我看到阿姨跑过来,我眼里包着泪向她求救。但是阿姨好像没有看到我的求救,她在坏人面前停了下来,低着头。阿姨平时不是这样的,看到我们被欺负,都会保护我们的,她肯定也被这个坏人吓到了。我想,我应该要保护她。我鼓起勇气去抓男人的脸,可是我的手太短了,够不到;我又去踢他,我的腿也太短了。但是我要保护阿姨,我不能放弃,我要打倒这个坏人,我就一直踢,一直抓。“小十七,他是你爸爸,你不能踢他。”阿姨捉住我,不让我动。爸爸?这个坏人是我爸爸?我抬头去看坏人,他冷冷的看着我,像很不喜欢我的样子。我想,肯定是阿姨搞错了,韦昔的爸爸就不是这样看她的,她爸爸总是笑着,连眼睛都是笑着的。我嘟着嘴反驳阿姨,“他是坏人,才不是我爸爸,我不要坏人做我的爸爸,我不要……”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坏人扔进他身后黑衣服叔叔怀里,头撞在那个叔叔的胸膛上,撞得我眼花。坏人说,“带她回去。”他的声音也好吓人,像冬天的冰块,又冷又硬。我不想去,哪里也不想去。可是我不敢哭,不敢闹,坏人一定会吃了我的。我被黑衣服叔叔丢进一辆黑色的汽车里,坏人坐在我旁边。我想偷偷逃出去,可是我打不开门。我想求求坏人,让他放了我。我在孤儿院做了坏事要被院长罚的时候,我总是可怜巴巴的求求他,他就会放了我。于是,我可怜巴巴的望着他,又可怜巴巴的跟他说话:“坏人,不,不,爸,爸,爸爸,你可不可以放,放我回去……”坏人不说话,也不理我。我再接再厉,“爸爸,求求你,放我回去好不好……”他还是不理我,不管我怎么求他,他都不理我。后来,我就睡着了。我在黑衣服叔叔怀里醒过来,已经在一栋大房子里了。那房子好大,好大,像童话里的城堡一样。很多阿姨在打扫房间,看到坏人进来,都停了下来,低着头站着,他们好像都很怕坏人。坏人对其中一个阿姨说,“带小姐上去洗洗,给她换身衣服。”那个阿姨过来抱我,我害怕的抓着黑衣服叔叔的衣领不松手,黑衣服叔叔拉开我的手,将我像东西一样递给阿姨。我在那个阿姨怀里,可怜巴巴的望着坏人,小声表达我的抗议,“爸爸,我不想去,我想回家。”他可能是被我问烦了,终于说话,他说:“这就是你的家。”我看他终于回答我了,胆子更大。我反驳他:“这不是我的家,孤儿院才是我的家。”他突然走过来,捏着我的下巴,冷冷的看着我,“你记住,你叫傅氿霄,是我傅岩东的女儿,是傅家的大小姐。”我被他捏得好痛,终于哭了出来,“我不要做你的女儿,我要回家我要回家,我要回家……”他不耐烦的大声吼我,“不许哭,你听到没有,不许哭!”我看他只是吼我,没有打我,我就继续哭。“我要回家,呜呜,我要回家,你是大人你还欺负我,我要回家,我要告诉十九,你欺负我,让他打你......”十九肯定打不过他,我只想吓吓他。他不知道是不是被我吓住,他开始哄我,“你别哭了,你要什么都可以,除了离开这里。”我揉着眼睛问他,“我要什么都可以吗?”他说,“嗯。”我问:“我要漂亮的小裙子也可以?”他说:“嗯。”我又问:“还要可爱的小靴子。”他说:“嗯。”我继续问:“还要很多很多糖果,还要,还要去游乐场,也可以吗?”他还是说“嗯”,我高兴地伸手过去抱他,高兴的喊他,“爸爸,爸爸,你真的是我的爸爸。”他犹豫了一下,伸手将我抱在怀里。我突然想起十九,从傅岩东怀里探出头,小心翼翼的问他,“我还能去找十九玩吗,他是我最好的朋友。”傅岩东看了我一眼,说,“以后再说。”我觉得,他肯定是答应我了。所以我更开心。从那以后,我再也不是孤儿院里的十七了,我是傅氿霄,傅岩东的女儿,傅家的大小姐。我拥有了很多漂亮的裙子,靴子,糖果,也去了很多次游乐场。我觉得我很幸福。很久之后,我想起十九,到孤儿院去找他,院长说,十九被领回家了。我很伤心以后再也见不到十九了,可是想到十九也有爸爸了,我又很开心。十九,你也很开心对不对。*******最悲惨的莫过于考试周,别人在复习我却在预习。所以,抱歉了大家,可能最近两个星期都不能准时更了。以前傅氿霄的段子,更了一点点,后面还有一段她和林宇呈的故事,是很久之前写的,赎罪的补上来。傅岩东又发脾气了,我刚进门就听见他冷硬的暴怒声从楼上的书房传下来。估摸着他最近生意上的事情不怎么顺,三天两头发脾气。跟在他身边的人,个个心惊胆战紧捂着自己脑袋过日子,生怕他一阵抽风,把他们脑袋从脖子上生拧下来。傅岩东真能做得出来。不过,跟在他身边的人也没一个好人,要是被拧了脑袋,那也是罪有应得,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傅岩东这是为民除害。虽然,他才是真正的“大害”。傅岩东混**,还混成了个**老大。我很不幸成了**老大的女儿。虽然是从孤儿院抱回来的,但如假包换DNA检验证明,确实是傅岩东的亲生女儿,而且还是唯一的。关于我为什么七岁之前会在孤儿院,版本很多,但大多是宅子里的年轻或者不怎么年轻的佣人瞎编乱造,完全没有可查性。不过,在我持之以恒的努力之下,终于在跟着傅岩东时间最长的江西叔叔那里挖来了可信度最高的版本。按照江西叔叔的说法,傅岩东和我妈肖碚是一个院子里长大的,青梅竹马。肖碚知道我的存在的时候,傅岩东正被警察叔叔追捕,逃到国外去了。等傅岩东回来就多了个女儿,顺嘴问了肖碚一句:是谁的?肖碚脾气拧,一听这话,急了。扔下一句“反正不是你的”就离家出走了。那阵正好赶上傅岩东篡当时黑老大的位,他也就没工夫搭理我们娘俩,等他篡了位,想起来还有个女儿时,已经是我在孤儿院待的第七年。肖碚去哪儿了?我完全没印象,傅岩东也从没提过。记得小时候好奇问了他一句,他也没搭理我。他对我生气的方式就是不搭理我。从我回来就这样,我都习惯了。“如姨,我爸这又骂了多久了?”如姨从我进这家门就在了,传说对傅岩东有一饭之恩,事实不可考。其实如姨人还是很慈祥温柔的,就是做的饭忒难吃。我正换鞋,她迎过来,我顺嘴问了一句。如姨很有福相的脸上稍带了些许悲痛,“唉,都整整一下午了,连口水都没喝呢,小姐,要不你上去劝劝?”“别,”我忙摆手,“这种往刀口上蹭的事,我还是少做。”傅岩东对我百依百顺,唯有一件事他决不让步——他不让我过问他“生意”上的事。哪怕跟上面儿沾边的小事,他都不让我问。他是想保护我,毕竟做他们这行当的,危险系数颇有点高。“如姨,晚上你炖个什么汤吧,给我爸润润嗓子。”嘱咐完如姨,我才想起来和韦昔说好去瑞士玩一趟。这件事得让傅岩东点头才行,就少不得讨好他一下。我一边往楼上跑,一边给如姨补充,“如姨,等我换了衣服下来自己做。”对于厨房的事,我一窍不通,自从有一次烧了厨房之后就在也没进去过。但讨好傅岩东不是件容易的事儿,得让他看出我的诚意。给他做润嗓子的汤,我觉得挺有诚意的。如姨被我这话吓得不轻,可能是怕我再把厨房烧了,睁圆了眼睛向我求证,“小姐,你要给傅先生做汤?”傅岩东的手下叫傅岩东“爷”,房子里的佣人都叫傅岩东“傅先生”。我“嘿嘿”一笑,“如姨,你听着就够感动了吧。”.******路过傅岩东书房的时候,我忍不住好奇住门缝里瞅,撞上一双也正往外瞧的眼睛。那眼睛生得好看,黑色的眼眸深得如同一汪泉水,深却清澈见底。像是有种魔力,能让人浮躁的心安定下来。不知不觉,我看得出了神,他也没有动,我们安静的对望着。“宇呈,听见没有。”傅岩东的声音打破我们的对望,那双眼睛移向了别处,该是傅岩东的方向。这么好看的眼睛,跟着傅岩东真是暴殄天物,太浪费了。我叹了一句,表达了对这双好看的眼睛深深的惋惜,转身进房间换衣服去了。厨房真是全天下最可怕的地方。我捣腾了足足一个多小时也没能弄明白小火灶上的火要怎么控制,花椒胡椒盐巴要放多少,砂锅和陶制的锅炖出来的汤有什么区别……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因为最终的结果是如姨在我的监督下,把汤料都准备齐全了,我也光荣地完成了如姨交给我的任务——往里面加水。虽然稍微有些失误加多了点,但我的汤总算顺顺利利,上了炉。这煲汤的炭火炉子,很有些来头。话说当年我刚被傅岩东抱回来的时候,瘦得跟什么似的。傅岩东看着心疼,很费了些功夫找来这碳火炉子,说是清朝传下来的,宫廷御用,天天用特制的木炭给我煨各种补汤。等我长大些,我想,傅岩东可能是想用汤弥补亏欠我的奶水。虽然后来我还是很瘦,但傅岩东坚持不抛弃不放弃的原则,把这炉子留了下来。碳火煨汤,除了需要人工拿着小蒲扇控制火候外,和电炉子没什么区别。主要是在如姨手里头的食物,都没什么差别,都是一个“难吃”味。为了表示诚意,我亲自拿着小蒲扇扇着小火炉上的碳火。青苗苗的火焰欢快地直往上蹿。我的心情也跟着十分欢快,就是手有点酸,我问如姨,“如姨,这汤得炖多久?”如姨正择菜,抬头看了我一眼,激动地两步到我身边,抢了我手里的小蒲扇,恨铁不成钢地狠狠瞪了我一眼,“哎呦,我的小祖宗,炖汤得慢火,你得这样轻轻地,轻轻地扇。”如姨耸着她敦厚的肩膀,小心翼翼地摆动着小蒲扇,她今天穿了件黑不黑,棕不棕的针织外套,活像只狗熊挥舞着短胳膊短腿去和另一只狗熊打架。我很不尊重她的,笑了。我又很尊重她的,夺过她手里的小蒲扇,认真且严肃的说,“晓得了,我来就行,您呐,就放心择菜去吧。”我还真学着她的样子小心翼翼地煽动着小蒲扇,如姨在边上守了一会儿,见我学得像模像样,才放心的去上厕所。她说,她肚子疼。她哪里是肚子痛,明明就是便秘,去了半个多小时了,也没见她回来。半个多小时里,我的汤炖好了。那个芳香四溢,可口诱人呐。诱惑得我直舔唇。想了想,我决定学神农以身试药,不,是以身试汤味。“啊……”这汤锅盖竟然不防热,烫得我两根手指头只哆嗦。“噗嗤……”汤被我撞翻,淋到小火炉上的木炭上。“嗤,嗤……”扬起的木炭灰扑了我一脸。“傅氿霄,你又在捣什么乱!”是傅岩东的声音,我眯着眼回头看他。然后,我的心跳突然停了。一张清秀俊气的脸,他在笑。眉稍上弯,嘴角上翘,露出一排洁白整齐的牙齿,酒窝在两颊上深浅恰到好处。阳光,干净,美好。他的笑如同初春的阳光,洒在我身上,暖烘烘地,忒舒坦。我说的当然不是傅岩东,而且站在傅岩东身后高个儿的男生。卡其色休闲裤,白色衬衫。极其普通的衣服穿在他身上,有种说不出的优雅气质。那双眼,我记得,是刚才在书房门外撞上的那双。与先前不一样,好看的深眼中,好像隐藏了许多东西,在涌出的瞬间,变成温暖的流光,缓缓地,缓缓的包裹住我;缓缓地,缓缓地沁入心扉;缓缓地,缓缓地漫过四肢百骸。原来,初相见,竟可以那么美好。原来,一见钟情真的存在。原来,喜欢上一个人竟是那么简单的一件事儿。我喜欢上你了,就在转眸的瞬间。“你又在厨房捣什么乱!”傅岩东的声音帮我从他的笑容里拔了出来。我恨恨地瞪着他,“还不都是为了给你炖汤润嗓子。”傅岩东瞬间就心软了,又不大好意思承认,装模作样地咳了两声,“咳咳,那也不能把自己弄成这样。”知道傅岩东好面儿,我立马顺着他给他铺台阶,“是,傅先生,我错了,我立马去洗洗。”说完,我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蹿了出去,上了楼。我现在肯定很狼狈,我得好好捣腾捣腾自个儿。我想,既然有一见钟情。那么让他也对我一见钟情吧。虽然,一见已经过了,但二见钟情也不是不可能嘛!在洗浴室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我真伤了,直伤至五脏六腑。满脸儿的黑灰,除了两黑眼珠子在眼白里转动外,看不清任何人的属性。额前的刘海儿被热浪吹得立了起来,搅和在一起,活像如姨扫灰尘的小扫帚。这岂是“狼狈”两字儿能道得清楚的?简直是惨不忍睹!我悔恨,干嘛非要今天给傅岩东炖汤!我悲痛,完了完了,在他眼里彻底没形象了!我无奈,他那笑估摸着是嘲笑我呢吧。唉!唉!唉!我把自己扔在浴缸里,唉声叹气。女人啊,果真得时时刻刻保持最好的状态,指不定王子什么时候就掉你身边了。当我全副武装下楼的时候,正瞧见傅岩东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我焉巴了,一头倒在客厅的沙发上,用抱枕捂在脸上。捂死我吧,我的一见钟情没了!如姨关了门过来叫我,“小姐,可以吃饭了。”我捂在抱枕里不理她,现在哪儿还有心情理她啊,我的男人都飞了!“小姐,林先生专程做的饭,不得不说林先生的手艺是真的好……”我还是不理她,只是默默在心里回她:如姨,不管谁和你的厨艺比起来那都能达到‘好’的标准,好吧!如姨又在我耳边念叨了很多,入了我的耳朵像首催眠曲,不一会儿就把我成功催眠了。迷迷糊糊中,我听见如姨的声音,“林先生,麻烦你帮我把小姐抱上楼睡去,沙发上睡可不得着凉。”一个声音回她,“好。”这个声音很好听,像春雨潇潇洒洒,像春风柔和温暖。莫名,我有种预感,林先生,林宇呈。不带这么坑人的啊?!脸上的抱枕不知道被谁拿了下来,我睁开眼,一张脸在我瞳孔里放大。是他?真是是他?果然是他!怎么会是他?!宇呈,林先生,林宇呈。我愣了。估摸着他没想到我会突然睁开眼,也愣了。然后,他笑了。好吧,我承认他的笑,让我有些受不住,瞬间凌乱。再然后,林宇呈好听的声音在我头上响起,他说,“先擦擦嘴角。”我茫然地抬手去擦嘴角,居然是口水!天呐,拿碗豆腐花淹死我吧!我活不下去了,睁着眼都是浪费社会主义的空气啊!我忙拿起抱枕捂在脸上,我已经打算好了,再也不见他了。坚决,一定,必须。“我做了饭,你是吃了再睡,还是睡醒了再吃?”林宇呈做的饭?好像有那么点吸引力耶!我开始动摇了。但,吃不吃是面子问题。不过,已经在他面前丢脸成这样儿了,应该是没有脸可以再丢了吧?可是,身为小姐的我,不应该有点份吗?心里的小人直打架,眼见着就能分出胜负了。腰间和膝盖后突然多出一只大手,随即,我就轻飘飘的了。我被人抱了起来。不,准确的说,是林宇呈把我抱了起来。顿时,我所有的想法都没了,移开抱枕去看他。他还是笑着。这丫怎么这么爱笑?这丫怎么能笑得这么好看?他说,“你还是先去睡会儿,醒过来在吃。”我很不要脸地把头靠在他胸口,听着他稳健的心跳声,喜滋滋点头。不知道为什么,觉得他很熟悉。像是很早之前就认识一般。这种感觉,突然让我想起一句话: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林宇呈,我们很早就认识了吗?上辈子?“你身上有味。”我扬起脸认真的瞅着他,实话实说。他的笑在脸上僵了僵,露出几分尴尬,“……我……”我看着他尴尬的样子,笑了,“阳光的味道。”真好闻。他脚下停了停,不过一瞬,继续走起来,嘴角边付出笑意。我以前还觉得傅岩东这房子挺大的,我挺不耐烦上这几阶楼梯的。但是今天,我真恨不得在这楼梯上碰上鬼打墙,永远走不出去最好。估计傅岩东这房子风水太好,没让我碰上鬼打墙,很快,林宇呈就把我抱进了房间。他把我轻放在床上,俯身拉过薄被搭在我身上,说,“你睡一个小时,一个小时后我来叫你起床吃东西。”一个小时后,他会来叫我。我对这点很满意,于是,我很满意的点了点头。什么叫度一小时如年,我总算是体会到了。我拿着小闹钟一秒一秒的数。一边数,一边后悔,我应该说只睡半个小时的,不,应该说十分钟的。韦昔常我没脑子,我还不信,得,原来还真是一没脑子的姑娘。我好死不活挨了半个小时,突然灵光一现,想开了。我这蠢脑子。我还不能早点起了呢?!翻身,起床,挑衣服,换上,顺便还在镜子前仔细检阅了一遍。婀娜多姿浓眉大眼红唇齿白,娇嫩得跟朵玫瑰花似的,那就是一个字——漂亮!*******如姨说,林宇呈出去了。这个骗子!我愤愤然坐在餐桌前,瞪着满桌子很有卖相的食物,很没有胃口。顺手抄起桌上的菜,往垃圾桶里倒。如姨拦住我,“小姐,你这是干什么?”我特无辜地望着她,继续倒,“我扔垃圾,很难看出来吗?”“小姐,你还没吃呢。”“扔着扔着就饱了。”“小姐,林先生马上就回来了,你这么倒法儿,他看见了会伤心。”我倒菜的手卡了卡,“他,他马上要回来了?”不用如姨回答了,因为林宇呈已经站在餐厅门口了。我忙把手缩到背后藏着,特谄媚特讨好地冲着他笑,“你怎么回来了?”“我不是答应喊你吗,”他微微笑了笑,走近我,把手摊在我面前,一双深眸定定地瞧着我,“拿来。”他的手很漂亮,手指细长,指甲圆润,指节分明。我盯着他漂亮的手茫然地问他,“什么?”他说,“盘子。”紧了紧握盘子的手,我又问,“什么盘子?”他侧身往我身后瞧,我往一边躲了躲,更小心翼翼地藏着盘子。其实我这是为他好,他要是知道自己辛辛苦苦的劳动成果被人倒了,还不得伤心一下,虽然,他可能不会表现出来,但我了解啊,男人自尊心什么的最重要了!我应该维护他的自尊心。林宇呈的下一句话告诉我,我想多了。他说:“盘子上的油蹭你裙子上了。”我愣了,他笑了。趁我发愣之际,他轻而易举夺走我藏在身后的盘子,一边往厨房走,一边问如姨,“小姐喜欢吃什么?”如姨乐呵呵地回答他,“林先生,我们小姐不挑食,什么都喜欢吃。”如姨她这是夸我呢,还是夸我呢?林宇呈在厨房忙活,做我的晚餐。如姨被我打发去三公里以外的外贸超市买酱油。虽然,我觉得让她一个四十多岁的妇女徒步走三公里路,有那么点不人道。但如姨要知道是为了他们家小姐我的终生大事,应该不会跟我计较的。我坐在餐厅的椅子上,仰着脖子明目张胆地偷看林宇呈做菜。厨房和餐厅相连,玻璃滑门隔开。现在滑门开着,从我的角度看过去,没有任何遮挡物。也就是说,我能看清林宇呈的一举一动,包括他脸上的表情。他其实并不是我见过最帅的男生,但他的笑,他的眼比任何帅哥都亮眼。我想,我得把他占为己有。“林宇呈,你有女朋友吗?”我在餐厅问他。他正埋头切菜,抬头看了我一眼,唇角微微上扬,酒窝浅浅,白色的灯光洒在他身上,让他明亮美好地扎眼。林宇呈没回答我。他问我,“我给你做酸辣土豆丝行么?”我被他美好的样子迷惑了,忘记他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只顾愣愣地点头。切菜,翻炒,起锅,林宇呈的动作优雅而且熟练,不知道甩下笨手笨脚的如姨几条街。我好奇地问他,“林宇呈,你是学厨的么?”他笑了笑,说,“不是,我学的化学。”我更疑惑,“你们化学课上还教人做菜?哪个学校教得这么全面呢?”“A大。”我从嘴里长长拖出一个单音节“哦~”A大,全国一流理工大学,每年的录取分数线都高的惊人,一般人进不了。感情儿我们宇呈还不是一般人呢。我一个人坐在餐厅望着他的背影傻笑,林宇呈瞟了我好几眼,最终忍不住开口,“你把我当喜剧片看了?”“偶像剧,偶像剧。”我很认真的告诉他。他笑了笑,不再说话。酸辣土豆丝,糖醋排骨,小炒牛肉,葱花鸡蛋汤。半个小时,林宇呈做了四道菜。不错,都是我爱吃的。菜上了桌,我还没动筷子,他却要走。我问他,“你不吃吗?”他边解围裙边往餐厅外面走,“我吃过了,你慢慢吃,我先去整理东西,等会再来收拾桌子。”我又问,“整理什么东西?”他在餐厅门口停了下来,嘴角上弯,“要在小姐家里叨扰一段时间,请小姐多多关照。”他要住我家?嘿嘿,林宇呈要住我家。我乐呵呵地冲他挥了挥手,“去吧,去吧。”我拜服在林宇呈好看的笑容里,我亦拜服在林宇呈的厨艺下。十二年了,被傅岩东接回来十二年了,终于在家里吃到了一顿饭,而不是吃如姨难吃的饭菜仅为了生存!林宇呈,好喜欢你——做的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