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容阙细细地想着沈幼凝的话。那地上的人似比他还着急,“王爷千万不要像奴婢一样,等着母亲不在了才追悔莫及。”容阙脸上的冰霜随着她的劝解散去不少,他浅浅地开了口,“好。”沈幼凝愣了愣,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王爷是答应了吗?”容阙又点头。沈幼凝几乎是跳了起来,“太好了!”她的危机解除了。很快,她又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连忙将头低了下去,“请王爷恕罪。”“你何罪之有?”说来也是他让她注意着老夫人动向的。沈幼凝这才放心,“老夫人知道了,定然会很开心的。”容阙知道母亲的心思,只是怕她强求的愿望。沈幼凝在清院缓了好一会儿才回的芙蓉堂。容阙的药虽然效果及好,但毕竟不是灵丹神药,回去时她走得有些痛苦,脸色也发白。但容老夫人却很急,命崔嬷嬷守在芙蓉堂等消息。见了沈幼凝,崔嬷嬷根本没给她喘息的机会,急忙开了口,“如何?”沈幼凝轻轻地点头,连呼吸都扯着胸口疼。崔嬷嬷全然不顾她的死活,得了消息就急忙复命去了。怕沈幼宜见了会担心,沈幼凝深吸了一口气,挤出了笑意,但沈幼宜是何等细心的人,笑意可以伪装,脸色却是装不出来的。她一进院子,沈幼宜便凑了过来。回来的路上不管有多暗,芙蓉堂总有为她亮的一盏灯。沈幼凝脸上的笑也温柔了些。沈幼宜却苦了脸:“姐姐,你……受伤了吗?”“没……”“你骗我,你嘴角还有血。”沈幼凝无奈地叹气,忘了这事儿了,“王爷已经赐过药了。”这是第二次赐药了,沈幼宜心中欣慰:“看来王爷是个好人。”好人吗?沈幼凝想了想,大概算吧,在这深宅大院也就只有他赐药了。身旁的人伸手来扶她,“姐姐……要沐浴吗?”她这一说,沈幼凝才想起自己的衣服还湿着一块儿,她下意识地护胸,不过想到幼宜已经看见了,又松了手点头。另一边,容老夫人睡了这一年多最安稳的一觉,早上醒来时也迟了,崔嬷嬷已经懂事地将人带到她院里来了。沈幼凝面颊绯红,手里的还端着个碗。容老夫人顾不得这水儿,急忙将她招呼过去,询问她是如何劝服容阙的。私密的场景容老夫人没有兴趣去听,沈幼凝也不便去讲,听到她说起容阙对自己的关怀,容老夫人也红了眼,“还算他有点良心。”沈幼凝规矩地站在一旁,应道:“王爷其实还是记挂着老夫人的。”容老夫人拉过她的手,轻拍在了她的手上,“还是你有本事。也不枉……”话说到这里,容老夫人忽又顿住了,“金镯呢?”沈幼凝慌了神,旁边的崔嬷嬷倒是老练,她飞快地接了话:“如此贵重的物品自然是不能随身携带的。”“嬷嬷说得及是。”沈幼凝连忙跟话。容老夫人可不是好哄的,尤其是崔嬷嬷话接得这样快。她偏头看了一眼身旁的人,眼含警告:“既是贵重物品,待到寿宴时再戴出来吧。”这话说得崔嬷嬷不敢再作声,沈幼凝也不敢动,身形如僵。春香理所应当地点头。沈幼凝也不能轻易相信她。“那麻烦你带我过去可以吗?”春香笑得妩媚动人,“可以啊。”但她越是如此,沈幼凝就越觉紧张,上午她明明才放过狠话……怎会如此好心?“那我们走吧。”春香又将她拽了回来。沈幼凝身子软得厉害,她这一拽,她几乎是砸在了春香的身上。春香也趋于本能地扶上了她。沈幼凝这日穿的衣服比较薄,隔着薄薄地一层衣服,春香都能感觉到那衣料下的丰肌弱骨。她若是个男人,面对如此美人,还是个散发出奶香的美人,她恐怕也忍不住。难怪连定南王都着了她的道,果然是个狐媚子。春香一把将她推了起来。“哼,我可不是王爷,少与我用这一套。”沈幼凝急急忙忙拉拉紧了自己的衣服,“对不住,我、我不是故意的。”春香没有理会,伸手递了包药粉过来。沈幼凝满脸警惕,“这是什么?”“你不用知道这是什么,想找妹妹,就乖乖把这个吃了。”说着又递近了一些。沈幼凝皱着眉头接过,却不急着吃,“我凭什么信你?”找幼宜的话是她说的,对方有可能什么都不知道,只是顺势给她下套罢了。定南王府从来都不似表面一样平静。连容阙都不是。春香似乎预知到了她的怀疑,又伸手从怀里取出来一只木簪过来。姐妹俩的首饰不多,来定南王府前,木簪甚至是沈幼宜唯一的发饰了,她一向宝贝得紧,即便是沈幼凝也要不过去。“你从哪里来的?”她伸手要夺,春香却抢先一步将木簪收了起来。“自然是你妹妹赠于我的,虽是不值钱的玩意儿,但胜在精巧,我还是挺喜欢的。”沈幼凝忙不迭递上了头上的银簪,那时崔嬷嬷瞧着她寒碜,怕她入不了容阙的眼,于是从自己头上取下来丢给她的。虽是不值钱的玩意儿,但终归比木簪有价值些。她急切道:“我拿这只银簪与你交换。”春香是赵玉堂院子里的人,见过的好东西多了去,那银簪也确实排不上号,况且……看沈幼凝如此紧张这木簪,她不想换,“可我就是喜欢这木簪呢。”“那你到底想怎样?”沈幼凝没了耐心。春香巧笑晏晏地看她,“吃了那药包。”沈幼凝看了看她手里的木簪,巧合不会这么多,还偏偏是最重要的东西。春香也没了耐心,凶相毕露:“吃!”沈幼凝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打开药包后仰头将药粉倒入了口中。干吃药粉噎得她反胃。春香却满意得很,“需要我给你拿水来吗?”“不必,药我吃了,带我去找我妹妹吧。”春香眯起了眼,“那跟我过来吧。”芙蓉堂原本就偏,春香又故意带着沈幼凝在院子里绕圈,她感觉走了很远的路,有些累,又有热,于是扯着衣领将衣服松开了一些。春香看在眼里,于是又将她带回到了荷塘边的假山前。沈幼凝皱起了眉头,这里刚刚不是来过了吗?“幼宜在这里?”春香一脸认真地点头:“就在那假山里面,你去瞧瞧。”沈幼凝察觉到了不对劲,“你骗我!”她转身想跑,春香却拍了手:“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