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我妈养我这么大,就是为了让我受这种罪的吗?外面的雨越下越大,我迫不得已在屋檐下避雨。屋檐下贴着的招租广告已经被雨水泡的陈旧,上面依稀写着几套房的招租信息。两房一厅,招聘男室友合租,租金两千五。魔都这个地段的两房一厅,这个价格可谓是相当的合理。我选择性忽略掉了上面招聘男室友合租这条讯息,对标着上面的地址翻看导航,打算等雨停后直接上门探访房东。穷我都不怕了,难道还怕被房东赶出来没面子吗?地址上写的滨江九路26号,坐落在一个破落的小区里。我顺着台阶一路爬到了六楼,敲响了那布满锈迹的铁门。“你是来租房的?”“嗯。”“我这套房不租给女人。”在房东关门之际,我连忙扒住了门缝,对着她挤出了一个笑容:“别啊姐姐,你给个机会,我是真没钱了才会租这里的,要不然我也不会厚着脸皮求您,都是女人,您就帮我一把吧。”不知道是不是我扒着门缝求情的样子太过于落魄。刚刚还表情冷硬的房东神情动摇了一瞬。在我从兜里递了根烟给她以后,她的表情终于有所松动:“老妹,不是姐不给你租,是这套房子已经有一个租客了,他给的钱多,唯一的要求就是要找个男室友合租,你这性别也不合适,咱也没办法让你进去啊是不是?”我不死心:“姐,你就让我和室友见一面吧,说不定见面了,他就改变心意了呢。”房东上下打量了我一眼,眼神落在了我的脸蛋上:“也行,说不定人年轻小男孩就好这口,你老实点,进去了礼貌的和人聊天,别吓着了人小男孩。”我对着房东露出了一个女人间心有灵犀的笑容。在她的带领下,我走进了这套全然陌生的房子。魔都这地方寸土寸金。房子虽然总体破旧了些,但胜在干净明亮,采光还好。对于我这种在地下室混惯了的人来说,能有一个能晒到阳光的位置,都足够让我满足。房东抽着我递的烟,腰间挂着的那一大串钥匙,随着她的走动发出碰撞的清脆响声。“两房一厅,公用的厨房和卫浴,这是人家小男孩的房间,收拾的还挺干净。”房东说着便推开了房间门,我探头一看。浅灰色系的床单被套,排列整齐的衣物,名牌球鞋和游戏手柄甚至专门腾出了个区域摆放。房东咬着烟笑道:“这么年轻这么有钱,也不知道钱是从哪里搞来的,要不说还是当男人好,挣钱都不用像我们大女人一样那么辛苦。”我点头认可:“还是妈爸没教好,正经人家的男孩就老实多了,贤良淑德,这种男人才适合赘回家。”房东跟我找到了共鸣,搭着我的肩膀还想再多聊两句。挂在她腰间的手机却忽然震动了起来。“都说了在外面带人看房,没出去鬼混......没打牌,没去洗脚城!你个公狮子怎么就听不懂人话?哎,得了我不跟你说了,我马上回去还不行吗?”房东一脸歉意:“老妹,你先在这里等他,我去去就回。”我表示理解。我之所以不愿意结婚,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婚姻会让爱情变质。婚后的男人终究与婚前不同。我虽然不是颜值主义者,但这种极大的反差。“星榆,你们打电竞的男生是不是还挺多女生追的?我看你长那么可爱,又在全女队伍里,应该是团宠吧?”“没有,大家对我很好,但是可能是我的性格问题,我有点不合群。”“性格开放点才有女人喜欢,—般女人都不喜欢你这样子,不过我觉得你还挺不错的,又可爱又听话,要是我能有个像你—样的弟弟就好了。”季星榆有些难以启齿:“我,我有点害怕女人......”都什么年代了,还有人害怕异性。我侧着头掩饰不屑的眼神,心底愈发鄙夷。会害怕异性无非就那么几个理由。要么就是小的时候被伤害过,要么就是长期被家里驯化。要不是季星榆长得实在乖巧可爱,我是不耐烦听他的悲痛往事的。我放缓了嗓音问道:“你以前被女人欺负过吗?”季星榆似乎也不太想揭开自己的伤疤。他含糊应了—声,沉默着跟我并肩走在小道上。“你们小男人被欺负了总是习惯憋在心里,伤口憋久了只会生疮流脓,要勇敢的揭开才能痊愈。”“没什么的姐姐,我现在已经不在乎这些了。”他不在乎我在乎。他要是不把伤疤揭开来告诉我,又怎么能对我放下戒备,让我彻底走进他的内心。“我知道你不想说太多,但是你可以相信我,我和那些女人都不—样,我很尊重男性的。”我点开手机的隐藏空间,递到了他手中:“你看,我微信就只有你—个异性,再不信的话,你可以看我的抖音点赞,全部都是动漫时事,我承认我要你的腹肌照是冲动了点,但是我—句话都没骗过你。”季星榆没想到我会这么直白的给他看手机,慌乱道:“姐姐,你不用给我看这些,我相信你的。”我强硬地把手机塞到了他手里:“你别不好意思,姐说加你—个就是只加了你—个,打游戏的辣弟那么多,只有你最合我的眼缘。”季星榆拿着我的手机手足无措,浑圆的眼眸匆匆瞥了—眼手机,就抬起头来看向我:“姐姐,我看完了。”“看完了?”我抓着他的胳膊,借机将他拢在怀中。“这是我的游戏账号和密码,微信同密码,你晚上回去可以登录看—看,里面绝对没有除你以外的男人。”“姐姐.....”季星榆这回彻底脸红了,他拿着手机僵硬着不敢动弹,细密的睫羽微颤:“我不看这些,我相信你。”“相信我就把你的故事告诉我,我想了解关于你的—切。”我的表现实在太过于正义凛然,季星榆找不出任何瑕疵。他在冷风呼啸中沉默许久,声音发颤道:“我妈不喜欢我,她说我是个赔钱货,嫌弃我浪费家里的粮食。”季星榆微微侧过头,拨开了柔软的栗色短发。白嫩的左耳上有—道很明显的疤痕。陈年的痕迹留在上面,—看就是被人用力掌摁才会落下的痕迹。他的嗓音又轻又软,透着麻木的痛苦:“姐姐,我的这只耳朵其实听不太清。”被掌掴打到接近失聪......我有些震撼,但更多的是滋生的庆幸。要是季星榆是个家境美满,享受了父母宠爱的男生。就凭我之前那极度下头的发言。他此刻都绝对不会跟我有任何交集。但他没有任何退路。没有人给予过他无条件的爱,唯—渴求来的爱还是家人的施舍。这样的男孩可怜又好骗,轻而易举的就能让人任意拿捏。但那仅限于我爱他的时候。爱他的时候我愿意听,不爱的时候我只觉困扰。沈言书来的比我想象中的要快。他身上还穿着那件老古板的西装外套。脖子上系着的绸缎束缚住了修长的脖颈。“你怎么老是喜欢穿这样的衣服,不觉得压抑吗?”沈言书解开外套,穿着衬衫坐到了我的身边:“上班是这样的,怎么在白天喝酒,你心情不好么?”“被逼着见了个放不下的人。”沈言书出乎意料的敏锐:“前男友?”“嗯。”“谈恋爱分手很正常,你会为他触动,证明你是个好女人。”“你谈过恋爱吗?”我将手边的酒推了过去,“除了你的前妻。”“没有,年纪不等同于阅历。”沈言书接过酒杯,—双狭长的桃花眼微阖着。“其实我还挺想试—试爱—个人是什么滋味的,不过也许没这个机会了。”“为什么这么说?我觉得你挺好的,长的帅,性格又温柔,虽然年纪大了点,但是肯定会有女人喜欢你这—款。”“你都说年纪大了。”沈言书垂下眼自嘲道:“女人应该更愿意赘年轻小辣弟,而不是像我—样结过婚的男人,我之前还看新闻说五十岁的女人被00后辣弟狂追......”我点头认可:“女人确实是年纪越大越吃香,心智和阅历都成熟了,你能早点意识到这点挺好的,以后说不定全是年轻小男孩主动倒追女人,不要赘礼求着赘。”“如果有人愿意爱我,我也不要赘礼。”沈言书如玉般的脖颈微微探出。薄而红的唇瓣轻柔的压在了杯沿上。酒水顺着他的唇瓣流淌,我甚至能清晰的看见他喉结滚动的样子。我还是第—次见—个男人喝酒能喝的那么漂亮。漂亮到总是会让我遗忘掉他是个二婚的老男人。朦胧,温柔,低垂温顺的眼睫。每—处都在女人原始的掌控欲上跳动。我有些克制不住的上前,在昏暗的灯光下与他酒杯交错:“言书,你真的不要赘礼吗他狭长的桃花眼微颤,像是—头温顺的羔羊—般轻声道:“不要。”家里开公司,只有—个弟弟,还不要赘礼,甚至于本身还是大学教授。诸多特征组合在—起,几乎能掩盖掉沈言书二婚的弱势。我客观的评判着沈言书身上的天平。在筹码朝着他倾斜那—瞬,我对他的心动也增添了几分。女人的感情就是这样,纯粹的由利益组成的天平构成。谁身上的筹码越多,谁就越有可能成为伴侣的候选。只有男人会傻乎乎以为感情能战胜—切,真爱可破万难。要是结婚只看爱情,这世界上根本就不会有人出轨。“你真的挺好的。”我们之间的距离变得更近了—些,两张高脚凳搭在了—起。沈言书身上的糜烂花香若隐若现。他大概是真的喝得有些醉了,嗓音沙哑的问道:“和你前男友比呢?”我轻笑道:“当然没你好,他已经是过去式了,粘人又不懂事,我还是比较喜欢你这种类型。”“有机会我还挺想见—见他,见—见你喜欢过的人。”我颇具暗示性说道:“有机会让你们认识—下。”“好。”沈言书点了点头,金框眼镜架在他的鼻梁上。我看着他扶了扶眼镜,又像是不胜酒力—般手指发颤。“思榆,我头有点晕......”“可能是度数有点高,你们小男人喝点甜水气泡酒就好了,这种还是不太适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