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乱来,我要喊人啦。”
夕阳西下,天边一片艳红。
九十年代初的苏北小县城,简陋陈旧。
小巷深处,远远传出一个姑娘的尖叫声,急促慌张。
王朗立即加快脚步,一马当先,冲了过去,秦宇紧跟着。
刚下过雨,脚下小石板铺成的路面,缝隙里溅出一阵阵泥污。
小巷侧边一个院墙开了个门,墙壁斑驳,上方歪歪斜斜用颜料写着花花理发。
理发店狭小,一张椅子,一张放工具的桌子,还有就是一张有点破旧的沙发。
花花被推倒在沙发上,娇小的身体蜷缩着,秀发凌乱,一脸慌张。
“你喊啊,喊也没用。”
一位分头年轻人站在花花面前,矮矮的,背对着门,笑得嚣张:“今天,欠我们家的钱再不还,就用你抵债。”
“钱,过几天我会还你。”
花花的俏脸一阵纠结,声音小了很多,欠债理应还钱,她不占理。
虽然是土生土长的城里人,花花的情况却并不好。
老爹久病,欠下一屁股债,撒手西去,花花刚满十八岁,家里还有个弟弟读书。
也没工作,只能凭着从表姐那学的三脚猫手艺,在这个偏僻地方开个小理发店。
顾客大多数是王朗秦宇这些技校穷学生,倒也不讲究,价钱便宜就行。
“就凭你,驴年马月才能还清。”
分头挥舞着短短的胳膊,大声嚷着:“跟着我李三,不会亏了你,我在机关是有工作的。”
“一个看大门的,有什么了不起。”
花花下意识嘀咕了一句,看到了进门的王朗,胆子大了一些,向沙发一端挪了挪,打算起身。
“你他么……”李三恼羞成怒,甩手一巴掌过去。
王朗急忙上前,一把抓住李三的手腕。
“松手,松手,疼,疼!。”
王朗长得不算粗壮,但农村孩子,长期帮助家里干活,力气很大。
李三手腕被捏着,痛得龇牙咧嘴,这时才注意到穿着校服的王朗,大声叫着,身体痛得微微后仰。
“滚你妈的,敢欺负花花,你他么找死。”
秦宇紧跟着进门,首接抓住李三的衣领,和王朗连拖带拽,把李三扔到理发店外。
噗通。
李三摔了个狗吃屎,翻身站起,一脸泥土,嘴角还流了一点血。
“你们,你们给我等着。”
李三一脸狰狞,手指着王朗和秦宇,撂下一句狠话,扭身就走。
“有本事冲我来,大爷我不怕,狗日的你站住。。”
秦宇手叉腰,恶狠狠高声叫嚷,吓得李三加快脚步,一溜小跑。
“行啦,别狐假虎威”王朗伸手拍了一下秦宇的肩膀。
秦宇一个农村孩子却眉清目秀,没什么力气,平时遇着事全靠王朗撑着。
今天要不是王朗先动手,他都不敢上前。
屋内,花花己经站起身,整理一下凌乱的秀发。
脸上露出微笑,圆润的脸上两个小酒窝逗人喜爱,短发齐眉,眼睛不大但很迷人,白上衣,牛仔裤,显得简洁明快。
“秦宇,你没事吧。”
花花看着再次进门的秦宇,一脸关切。
“喂喂喂,出手的是我。”
王朗看着花花的一脸贱笑,气不打一处来。
真不知道秦宇哪里好,就凭着在县里刊物上发了几首诗歌,就让花花崇拜得五体投地。
再说,也没对打,能有什么屁事。
真是见色忘义。
“钱的事,我帮你想办法。”
秦宇也露出一脸关切。
“算了吧。”
花花摆了摆手:“我己经准备差不多了,过几天就能筹齐。”
秦宇和王朗都是乡下来的穷学生,住校的钱都紧紧巴巴,虽然己经成年,可还没走上社会。
哪来的钱。
“让我看看,你这几天瘦了没有。”
秦宇很快换了一副嘴脸,伸手搂住花花的肩膀,把她向里面房间推。
“别这样,王朗看着呢。”
花花声音有点低,带着一些娇羞。
“没事,自家兄弟。
我可想你了。”
秦宇一边低声笑着一边舞动魔爪,使了个拈花指,花花立即加快了脚步。
看着旁若无人的秦宇和花花,王朗无奈地摇了摇头。
秦宇人虽然秀气,但和女人说话有点假,可偏偏花花喜欢。
许多年以后他才明白,女人喜欢自我陶醉,太多时候并不在意男人话的真假。
里间传来一阵水声,是花花在淘洗毛巾,接下来是一阵沉默和悉悉索索的声音,一定在做什么小动作。
紧接着,两人开始叽叽歪歪。
王朗不想再听下去,有点上火,抬手敲了敲通往里间的门框:“我溜达一会,晚上再来。”
“快滚,快滚。”
里面传来秦宇烦躁的声音:“记得把小翠带过来,奶奶的,几年了,连一个小姑娘都搞不定,王朗你是不是爷们,今晚加把劲。”
五柳县中心大街,一辆巡逻车停在大酒店门前,李崇明刚下车,堂弟李三就冲过来:“哥,我被人打了。”
“怎么回事?”
李崇明看着衣衫不整的李三,眉头皱了皱。
“今天我去要债……”李三把在理发店的事情添油加醋说了一遍,声泪俱下。
“看你这点出息。”
李崇明哼了一声:“先跟我进去吃饭,卢经理请客,喝完酒,今晚就去收拾那小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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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小说此事不关风和月
连载中●明月长剑 /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