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看着点路呀公子。”
妇人佝偻着身躯,苍白的发丝垂在面庞,眼睛也被雨水糊上了一层青雾。
因为腿脚不便,难免被浇透了满身。
男子心疼的扶住老人:“对不住,老人家,这斗笠就全当赔罪了。”
他说着,温和的将自己头上的斗笠摘下,戴到了老人头上:“雨势大,尽快回家吧。”
此人清冷的声音此刻故意压的很低,似乎在躲避什么人,可又着一身艳丽的紫嫣色衣裳,老人似乎明白了什么,慌忙的点头,小心的离去。
妇人走远后,男子看了看周围,确认无人,再次专心窃听起阁楼里的动静:“果真来了,白止啊白止,你算的一步好棋啊!”
他咬紧牙关,眼神变得凌厉,好一会儿才愤恨的离去。
“白夜姚!”
萧迹夺顿时拍案而起,俊俏的脸因为怒气而显得非常扭曲,萧迹夺怎么也算得上门派数一数二的美男,没想到居然因为白夜姚收徒发出这么大动静,只是收个徒弟而己,为何他要发这么大的火?
说白了,荀念并不知晓后面会发生什么,因为在上一世萧迹夺并没有在此时出现,而出现这种偏差他自认为世界上没有这么巧合的事情,究竟是谁?
在背后推动着,甚至毫不忌讳的说,那个人可否知晓上一世?
“你明知道,门派那帮老家伙己经盯你很久了。”
萧迹夺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眉头紧皱,半晌才叹了口气道,而眼神却从没离开过白夜姚。
荀念记得上一世,这位居士就有些奇怪,面对任何人都冷冰冰的连恭维都懒得打,可是他看白夜姚的眼神,不怎么清白啊。
他记得,白夜姚有断袖之癖吧,虽然是门内之口,悠悠众人几分真假也难辨,可……无风不起浪啊。
荀念略带着些玩味看着二人,竟一时想不到他俩哪里般配。
此时天色渐晚,雨水却没有丝毫退缩的意思,有些沉闷,屋内还有一股庞大的灵力压持,这不得不让荀念时时刻刻紧绷着神经。
而白夜姚此刻才正视萧迹夺,眼神落寞却呵笑道:“那又如何?”
他说起这句话的时候,竟是那么轻飘飘。
“你!”
萧迹夺被气得发抖,“你觉得,他们会放过你吗?
甚至可以说,他们会放过他吗?”
这时二人的注意力才落到荀念身上,收徒此等大事,是百年一度的正规途径才能举办的,如今,白夜姚私自收徒,丝毫没把掌门和长老们看在眼里,既然如此长辈们肯定会有所动作,如果不教训白夜姚,让门派所有弟子怎样看。
白夜姚再次看向窗外,眼眸没有丝毫变化,好像这种轻微的关心在他眼里不值一提:“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管。”
他语气更加冰冷,不仅仅说痛了萧迹夺,还刺激到了荀念。
呵,果然这才是真实的你。
荀念内心“啧啧”两声,随后继续看戏。
然而萧迹夺丝毫没给面子的并给他戏看,他握紧了拳头,猛的咬紧下唇,什么话也没说拂袖愤然离去。
是啊,他的心意他又怎会知晓?
就算知晓了他又该怎样回应自己?
他当真是令人作呕。
屋内一下静悄悄的,荀念特想捧腹大笑,哎~能让数一数二的居士吃瘪的,也应该就只有白夜姚了吧,倒是有趣。
看着御剑飞行渐远的萧迹夺,白夜姚执起杯一饮而尽,夜间的风有些冷,吹的白夜姚心乱如麻,心痛无比。
十二年了,竟有整整十二年了,他的心思,自己又怎会不懂,可是……他给不了那个人想要的一切,尽管那人对他付出了太多太多,他的身体是脏的,他的心更是脏的,那个人应站在万人之上,令人景仰,而不是被自己托住,毁掉。
白夜姚渐渐冷静下来,看向荀念。
“小友,我与此剑有缘,甚喜。
不知小友可愿拜我为师,做我首席大弟子?”
白夜姚站起身,腰间的银铃随之响动,清脆悦耳。
他并没有穿鞋,一双赤脚踩在地上,缓慢的冲荀念走来,待他的手掌刚抚摸荀念的头时,荀念吓得立马弹跳开来,迅速在远处跪拜:“徒儿……拜见师尊。”
从这一刻开始,他和白夜姚的联系再次紧紧绑在一起,而这一次,他再也不是那个傻到无可救药的孩子,他荀念踏血归来,定要手刃仇人,报仇雪恨!
“你可有名?”
他问道。
“母亲不才,随母姓荀,单一个念字。”
荀念抬头,应答道。
念这个字倒是不常见,多思念之情,想念之意。
“倒是个好字。”
他垂眸,不知做何感想,这个字荀念也没有仔细想过,但是也猜的八九不离十,无非一个情字,他倒是见怪不怪了。
“也就是随口一取,师尊谬赞了。”
现在听他讲话倒是舒坦多了,别的本事没有,倒是长了一张好嘴。
荀念内心叹息,如果不是经历了上一辈,估计他又要被此时的白夜姚欺骗了。
他总能装的那么像,让荀念毫无防备之心。
“咕……”这时候,气氛一下子静止,荀念脖颈瞬间红了一片,怎么这会儿叫起来了!
也是,他己经小两日没有进食了,这会可不是辟谷期,饥饿也是正常不过的。
他的内心现在非常丰富,一时间居然不知道如何了。
然而白夜姚什么话也没说,只是默默穿上鞋下了阁楼,再上来时手里拿着两盘肉食放到了桌子上,荀念看了那叫俩眼放光。
白夜姚摆了摆手示意他过去。
“今夜吃饱了,日后可就没丁点肉星了,吃吧。”
他的语气很温和,也就是因为这样,才让荀念一次次沉沦,一次次失望。
荀念真的很想信他,可是上一世的一幕幕就在眼前划过,甚至他还清晰的能看到诛仙台上血流成河的惨状,令人发指,令人作呕。
白夜姚,如今这种处境,这一世你又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