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顾西征那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整个客厅短暂的悄寂片刻。
温响一脸懵逼:“什么时候的事?”
“不是什么大事,”温念低迷的心情莫名上扬,也有了心情跟他搭话,“反正我也不爱喝。”
“哥问你什么时候添的这毛病!”温响提高音调,“上次体检都还好好的!”
“不是大毛病,”温念慢吞吞道,“就是喝了会心慌,不喝就好了。”
体检都查不出来的毛病。
说到这里,她补了句:“一直都这样。”
“......”
一直都这样?
可整个温家,没有一个人知道这事。
温响胸口堵得难受,他在客厅来回踱步,仔细回想:“家里每次聚会都会给咱这些小孩点奶茶...”
他脚步猝然顿住,直接火了:“你每次都喝了!!”
“......”温念被他唠叨的心烦,“都说了没事,一个小时就好了!”
“那也不行!”温响恨不得帮她洗个胃,“以后再让我发现你喝奶茶试试?”
温念炸毛了:“你嗓门大了不起?”
“......”
骂完温响,温念小腹一阵下坠的痛,她扶着桌面起身,拖着铅一样重的步子往洗手间走。
直到卫生间的门被关上,温响忍不住骂脏话:“靠,难怪我说这奶茶是你让买的,她脸色立刻就变了,她指定以为你不关心她。”
女孩子那点不可琢磨的心事又无法宣之于口,只摆个脸子给他瞧算是便宜他了。
“......”没想到还有这一出,顾西征抬起凤眸,“我说的是果汁。”
“那不都一样?”温响不理解,“果汁、奶茶在我眼里,就是一个玩意儿。”
顾西征扯出讥讽的弧度:“那你再接再厉。”
“......”温响呼出口郁气,松散了骨头,歪进沙发,“你又是怎么知道这事的?”
往洗手间瞥了眼,顾西征沉默着收回视线,他拉了张椅子坐下,在头顶轨道灯的直射下,清冷的眉眼愈发浅淡。
“高一体育课,”他平铺直叙,“她晕倒了。”
原不该这么严重的,只是那节体育课,上的是火车接龙跑。
一个班四十多个人分成三组,在偌大的操场上跑步,由队伍最后一位同学加速,跑到前排第一位,如此循环往复。
这种变速跑看似普通,却格外费体力,许多同学都跑不下来。
循环两次之后温念就撑不住了。
她捂着跳到失常的心脏,脚步摇摇欲坠。
而顾西征当时恰好在她并排的队伍,一眼就扫见了她的异常。
没来得及跟老师打招呼,少年直接从队伍里跑出来,抬手扶住她肘弯:“怎么回事?”
“......”温念脸颊没有一丝血色,只勉强憋了句,“我、我喘不上气。”
三条队伍不约而同的停了,体育老师是位暴躁的中年大叔,立刻粗着嗓门喊:“都造反是吧,给我跑起来!”
“老师,”卢倩倩举手报告,“温念不舒服。”
“不舒服?”体育老师走过来,嘟囔,“不是装的吧?”
话一落,卢倩倩差点骂娘。
彼时的少年不言不语,也没搭腔,只扶稳了温念,在她耳畔低语:“不能停,先走一段,我送你去医务室。”
方才运动量太大,若直接停了,怕她身体受不住。
体育老师被下了面子,他冲其他同学怒吼:“都跑起来,有不舒服的提前退出,否则我就当你是装的。”
最后一个尾音还没落地,温念就软绵绵的晕了过去。
几十个孩子此起彼伏的惊呼,操场上乱成一团,体育老师彻底被吓到了。
孩子是在他的课上出的事,若真有点什么,他的教学生涯也彻底完蛋了。
温念被送到医务室后就慢慢苏醒过来,她脸色依然苍白,虚薄无力道:“没事,就是喝了杯奶茶,又跑得太急。”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体育老师庆幸,“不然老师万死难辞其咎。”
等其他人都离开,医务室中只剩下卢倩倩、骆依依和顾西征。
两个姑娘拉着温念问这问那,顾西征接了温开水递给她,面色不悦道:“头回知道不能喝奶茶?”
“......”
他一肃声开口,三个姑娘都住了嘴。
仿佛都很怯他这种严肃的模样。
温念靠在卢倩倩怀里,抬起白到透明的脸:“对不起啊,害你被老师针对。”
晕倒之前的情形她还记得,体育老师那番阴阳怪气的话,无非是在指桑骂槐。
“这是重点?”少年眉峰凛住,教训人的口吻,“奶茶还喝不喝?”
三个姑娘:“......”
沉默须臾,温念老实巴交接过他手里的杯子,小小抿了口水,才讷讷应他:“那我不喝就是了,你别生气。”
卢倩倩和骆依依:“......”
还敢说他们两人不暧昧。
-
从洗手间出来后,温念往客厅里扫了一眼,两个男生各坐于桌子两侧,神情不明的安静着。
她无精打采:“你俩吵架了?”
“温念,”温响坐得笔直,“在学校晕倒这么大的事,为什么没通知家长?”
“......”温念傻乎乎的反应了一会,明白他在讲哪件事后,平静道,“通知了,妈妈来的。”
温响喉咙涩住。
宋青素既然去了,那应该知道温念奶茶过敏才对。
可宋青素并未跟任何人提过这事,而每次过年,她也看到温念喝奶茶,却并未提醒一句,或者禁止她喝。
这个事实让温响难以接受。
他一直以为宋青素只是稍有些偏心,但在大是大非面前,她总会关心温念的。
就比如说,温念生病了,宋青素会心疼她,嘘寒问暖的陪她去医院。
他不相信有不爱孩子的父母。
“哥,”温念明白他所思所想,好脾气道,“这就是件不值得提的小事,我自己也没放心上,妈妈许是忘了...”
“别跟我扯这些,”温响难受到暴躁,“要真没放心上,刚才我说奶茶是顾西征买的时候,你甩什么脸子?”
“......”
温念眼神游移,悄悄觑了顾西征一眼,别别扭扭道:“哪有...”
“所以,”温响咬重了字,“你能接受家人不关心你,但不能接受顾西征不关心你。”
“......”温念耳廓悄无痕迹的灼烧,“就..也还好...啦。”
温响噎住:“......”
他在跟她讲正事,她做什么给他弄出一脸羞答答的模样!
兄妹俩各怀心思,没瞧见顾西征冷肃的脸颊一闪而过的笑意。
温响被气到头痛,动作极重的起身,吧嗒吧嗒踩着拖鞋,气冲冲的回了卧室,砰的一下将门关掉。
没了温响的聒噪,客厅转瞬悄寂无声。
短暂的停顿。
顾西征指尖敲敲桌面:“过来。”
温念觑他,慢吞吞从椅子上起身,移到少年身边的位子坐下。
一阵窸窣的动静,两颗包装精致的榛子巧克力摊在少年掌心,他唇角抬出几分笑痕:“礼物。”
“巧克力啊,”温念眼睛亮了,“从婚宴上拿的吗?”
“嗯,”见她喜欢,顾西征鼻息透出丝笑,“只有两颗,都给你。”
温念拆开一颗放进嘴里,笑眼弯弯问:“婚礼好玩吗?”
“没注意,”顾西征抬手理了理她乱糟糟的头发,“太吵。”
温念眼睫簌了簌,几分狡黠不着痕迹的滑过,她腮帮子被榛子顶的鼓鼓的,漫不经心问:“伴娘好看吗?”
“......”顾西征眉心跳了下,“这是参加婚宴的...任务?”
他一直以为参加婚礼就是奉上礼金、吃饭、回家。
啥时候还多了观察伴娘好不好看这一项?
温念压住唇角笑意,故作刁蛮:“没女生跟你搭话?”
“......”顾西征黑沉的眸子盯住她,“有个姑娘想要装饰气球,她够不着,喊我帮她摘一个。”
话到这里,他刻意顿了顿,噙出一点笑补充:“嗯...五六岁的小姑娘。”
温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