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二人默契的动作,张芷汀想,郑文亮这人怎么样暂且另说，对老婆是真好。而且据说他们俩还是青梅竹马，这么多年感情还这么好，真让人羡慕。
“喵~喵~”
“是不是多多饿啦，我去给她添猫粮。”
听见猫叫声，张芷汀转头才发现阳台的角落里有个猫垫，上面蜷着一只橘猫，毛色水亮很多肉。
猫看见女主人过来，伸了个懒腰站起来蹭她的裤脚。
“小馋猫，给你倒一点吧，不能多吃，医生说你有些肥胖，要减肥，不然上了年纪对膝盖不好。”
女人一边给印着“多多专属”的宠物饭盆里加了一勺猫粮，一边温柔碎碎念。
做完这些，女人见阳台太阳好就坐在了阳台的阴影处拿起织了一半的围巾继续织。
“多温馨的画面啊。”张芷汀想着转回头，发现郑文亮也看着阳台上的妻子，眼里满是爱意。
“苏警官，你们这次来是要我配合什么？”郑文亮收起了目光，看向苏景明。
“没什么，你之前很配合我们警方的工作，我们很感激。”苏景明难得和煦，紧接着发问，“我们这次来是想问问您夫人的事。”
后面这句音量不自觉低了下来。
张芷汀看见郑文亮的眼睛迅速瞥向了阳台方向，那里坐着的人似乎没有在意这边，他便很快收回目光，看着面前的二人。
“我们去书房说。”郑文亮双手支着膝盖转过身站起来，背影一下子佝偻了，离开客厅向一个房间走去。
苏景明和张芷汀对望一眼也跟了上去。
等到书房的门关上，阳台上的女人停下了手里动作，望着窗外白云浮动的蓝天叹了口气。
小橘猫打着呼噜在她脚边，女人伸手摸了摸它的背。良久，两滴眼泪落在猫背上，原本蓬松的毛发上出现两个小水坑。
房内。
“我知道你们肯定是要调查和我有关的人，只是这件事难免会勾起她的伤心，所以我带你们来书房，还望你们理解。”
郑文亮站在书桌前淡淡道。
“我们能明白，调查显示您的妻子萧雨在大二那年休学了，案卷上写着是……被拐到西南偏远地区两年之久才逃出来。”
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苏景明着意观察郑文亮的一举一动。
男人身体僵硬，缓慢坐了下来，鬓角几根白发使他看上去更桑沧了。
“那……都是我对不起她。”
郑文亮和萧雨自小在一个小区长大，两家经常往来，交情不错。
后来，两家妻子一前一后怀孕，双方还曾开玩笑说如果是一男一女就结娃娃亲。
结果孩子一出生正好性别对上，为此两家更觉缘分，常来常往又更加亲厚了。
郑文亮还在上小学时，郑母就嘱咐他在学校里要保护妹妹，不能让坏人欺负她。
虽然他不明白为什么妈妈总是强调这件事，但想到那个洋娃娃般的女孩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甜甜叫“哥哥”时，他觉得保护她这件事挺不错的，就像完成日常作业一样每天看顾这个小妹妹。
两人从同一个幼儿园、小学又升入同一所中学。
中学时期郑文亮的学习天赋逐渐显露，常年稳居光荣榜第一名的位置，再加上他性格高冷，长得白净，逐渐成为女生钦慕的对象。
萧雨还和以前一样粘着郑文亮，甜甜喊他哥哥。
这在男女泾渭分明的初中来说，可以算得上早恋的前兆了。
有和两人一个小学的同学说“萧雨是郑文亮以后的老婆。”
一时间，学校里他俩的绯闻传的沸沸扬扬。
双方家长还为此被叫到学校里来。
郑文亮站在办公室的外面，萧雨站在他旁边。办公室里老师正和两家人谈话。
“哥哥，他们说我是你媳妇儿，还说咱俩小时候就定了娃娃亲。”女孩天真的嗓音里完全没有意识到学校对早恋态度的严重性。
郑文亮不说话，偏头看了一眼和他差不多高的女孩，见她睁着那双大眼睛看着自己，又不自在地将眼神收回。
他知道女孩儿是有自尊心的，他们班有个女孩被人传早恋气得都哭了，于是那句“别听他们乱说”就要脱口而出。
刚说出了前两个字，就听见女孩低下头羞涩地说“我愿意当哥哥的媳妇儿。”
这下倒把郑文亮噎住了，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没等到回应的萧雨偏过头看男孩。
“哥哥，你耳朵怎么红了，很热吗？”
此时正值初夏，男孩穿着干净的棉质白短袖，整张脸红红的，连额间都有了细密的汗。于是萧雨伸出两只白嫩的小手上下给他扇风。
郑文亮红着脸连忙把她手按下去。
两家父母并不像是因孩子早恋被老师谈话的父母那样剑拔弩张，反倒是像亲家见面。
“哎呀，萧雨妈妈，你说这……原本只是当时的玩笑话，谁知这两个孩子那是真有缘分。”郑母看着对面的萧母惊喜地道。
“这样也好，亲上ʝʂɠ做亲，咱们彼此都是知根知底的。”萧母和萧父坐在对面也是一脸欣慰。
“只是现在孩子还小，主要还是学习为主。”郑父严肃的面孔和冷静的话语给旁边看得着急的老师带来的希望。
可算是有个明事儿人了，教导主任在心里想。
“等他们都考上了大学，咱们再给他们俩准备，萧雨爸爸你放心，我们老郑家绝对把萧雨当亲生女儿对待。”
闻言，刚松了一口气的教导主任差点喷出一口老血。
这……这这……我请你们来是处理孩子早恋的问题的，可不是让你们来商量婚事的啊喂。
到了高中，两人原本还懵懂的感情更加坚定。用周围同学的话来说就是“他俩啊，早都老夫老妻了。”
这天晚上放晚自习，郑文亮和几个同学边讨数学题边下楼。
刚到教学楼的出口，就见女孩儿苍白着一张脸，手拽着双肩包的带子站在那里。
“噢~郑文亮，你小媳妇儿又来查岗喽！”周围的男生看见萧雨站在外面一窝蜂起哄道。
两人虽然不在一班，但萧雨经常会跑到他们教室找郑文亮，所以郑文亮班上的人对萧雨都认识，自然也知道二人娃娃亲的事。
萧雨一旁搀扶着她的女生看见郑文亮出来了，忙将萧雨的胳膊送到郑文亮的手里，小声道：“她生理期来了。”
闻言郑文亮没什么表情，但走上前的步子迈的更大了。
在周围人的调侃中，郑文亮沉稳有力地扶住她的胳膊轻声问：“还能走吗？”
说着自然地就要将女孩的书包摘下来背到自己背上。
萧雨见他来拔自己的书包，轻微挣扎了下。
动作受到阻拦，郑文亮怔了下，“怎么了？”
“……”女孩眼里有点点水光却说不出口。
“要不我背你？”男孩见状，作势就要蹲下去。
萧雨赶忙拦住他，脸色通红，一咬牙嗫嚅道：“裤子……被弄脏了。”
郑文亮没说什么，默默将自己的校服外套脱了下来，弯腰将衣服在女孩腰间围了一圈，末了还用两个长袖子在她腰间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做完这些，郑文亮才将萧雨的书包拿过来背在自己肩上。
“你在这里等我，我去骑车过来载你。”
萧雨点点头，乖乖站在原地。
从教学楼到校门的一路上不少人看见萧雨坐在郑文亮的自行车后座，再一看那校服，便都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众人都笑着看二人从自己面前骑过。
萧雨不好意思面对周围的目光，便盯着男孩的背。
高中正是发育的时候，萧雨明显感觉到郑文亮又长个子了，一个学年的功夫，男孩像雨后的竹子一般拔高，原本和他一样高的自己现在却只能仰视他。
男孩微弓着腰，晚风一吹将原本就空荡的短袖吹得紧贴他的身体。
萧雨看见男孩清瘦的背上浮起来一根分明的脊骨。
她暗想，最近郑文亮是长高了可也瘦了，回头妈妈给自己煮骨头汤的时候顺便给他送一碗。
转眼，高三就来到。紧张的学习氛围一瞬间充斥着所有人。
晚上回家，萧雨看着地上一长一短的两个影子，开口道：“郑文亮，你打算考什么大学？”
听到这个称呼，郑文亮皱了皱眉。
不知道什么时候，眼前的女孩长大了，不再像以前那样甜甜地喊自己哥哥，而是直呼他的大名。
“A大。”男孩看着她淡淡道。
“哦，”得到了答案的女孩闷闷的，她知道以自己现在的成绩要考到A大没什么可能。
“你呢？”她听见男孩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我？”女孩垂下头，泄气一般：“我还没想好，我成绩就中上。”
她说着忽然察觉跟着自己的身影停住了，回头一看，就见郑文亮站在原地一双眼看着她。
第一次，她从那双向来平静的眼睛里看出了颤动。
“考A大吧，”男孩看着她，又说了一遍：“萧雨，考A大吧，我们一起。”
萧雨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答应的，然后就在郑文亮给自己制定的学习方案下废寝忘食的学习。
每当有了倦怠的念头，她就想象自己落榜而郑文亮去了A大和漂亮女生谈恋爱，而自己背着包袱前去寻夫却撞见他已有新欢。
脑中幻想着郑文亮抛弃糟糠之妻的戏码，萧雨不由自怜，末了真的挤出两滴泪来。
于是她越发逼着自己努力学习。一个学期下来，她竟然进入了年级前三十名。
高考完那一天，她和郑文亮从各自班级的聚餐回家时，她还借着酒意偷偷亲了郑文亮一下。
那是她的初吻，她想应该也是郑文亮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