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沉默着,苏景明站了起来,看了眼前的郑文亮一眼,“后续去警局自首吧。”
听到这句话,郑文亮长舒了一口气,仿佛是放下一个背了多年的包袱。
房间门被打开,阳台上的女人听见动静看了过来,她放下手里的毛线,看向张芷汀二人。
“萧阿姨,我们走了。”张芷汀看向坐在阳光阴影处的温婉女子,心底酸酸的。
女人站了起来,走到郑文亮身边挽着他的胳膊,二人一起将苏景明和张芷汀送了出去。
迈出小区大门那一刻,张芷汀回头看见夫妇站在原地,二人的手紧紧相握。
车内。
“真是可惜,原本应该是多么美满的一个家庭,却葬送在朱宝文那样的人渣手里。”
天渐渐黑了,前方的路灯逐渐亮了起来。
萧雨的一生都受到不可磨灭的影响,而朱宝文被抓后竟然只被判处了几年,出狱后还大摇大摆勒索受害人。
张芷汀心里不是滋味,想到郑文亮要去自首,不知道会不会这对爱人还能不能有再相守的时候。
“你觉得郑文亮这次……”
她没有往下说了,但苏景明知道她想要问什么。
“量刑一般也要看作案主观动机和严重后果,如郑文亮主动自首,”路灯的影子明明灭灭,映得他侧脸恍惚,“能争取到机会。”
“那就好,那就好。”
只要不是死刑就好,张芷汀松了口气。
第二天,郑文亮就在萧雨的陪伴下来到了警局。
郑文亮带上手铐关押的时候,萧雨跟苏景明说了什么。
苏景明示意了两旁的警察一眼,二人都自觉退后给郑文亮和萧雨两人留出说话的空间。
郑文亮站在那里专注地看着对面的妻子,如同年少时一般。
“我不在你身边,好好照顾自己,不许做傻事。”他放缓声音叮嘱妻子。
萧雨出乎意料的平静,她眼眶微红点点头,接着对他道:“我一定等你出来。”
这件事好像给了她一个盼头,以后余生她都会守着这个目标好好生活。
“天冷了记得阳台的窗要关,水凉的时候刷碗要记得带手套,”他不舍地看向妻子,絮絮叨叨:“还有别给多多喂太多罐头,本来就超重了,你别听她叫两声就心软。”
“等年过节觉得冷清就打电话给爸妈接过来陪你,嗯?”
萧雨的眼泪啪嗒啪嗒得掉,她喉头哽咽不敢开口怕哭出来反让郑文亮担心,只在他每句说完后紧跟着点头。
“好了,时间也差不多了。”郑文亮抬手摩挲了萧雨的肩头:“我每月都会给你写信的,别担心。”
“好,我等着。”
郑文亮转过身跟警察说:“走吧。”
萧雨站在原处目送他向尽头处走。男人的肩背经过时间的流逝轻微佝偻着,不知怎的,萧雨忽然想起高中时他载自己回家那一次,她在后座看见郑文亮挺拔的脊背。
视野再次模糊,萧雨伸手擦了擦泪,心下确是更加坚定了。
苏景明站在后面看着夫妻二人分别。
拐弯处,郑文亮最后一次转过头来,看见妻子还在原地站着,他举起手来挥了挥示意她回去。
萧雨双手紧攥看着他。
收回头的那一瞬郑文亮的眼泪夺眶而出。
他惊觉妻子变得比他想象的还要坚韧,就像她最爱那首《致橡树》一般,她绝不是攀援的凌霄花,而是和他并肩而立的木棉。
苏景明看萧雨低头擦泪,安慰道:“别担心,等能够探望了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谢谢你苏警官。”萧雨抬起头来诚恳道谢,苏景明在她丈夫的案件上帮忙许多。
送走了萧雨,苏景明接到了张芷汀的电话。
“宋安南宝宝没了,她最近在我家状态不好,我这一段时间就先请个假。”
“好。”挂了电话苏景明想起最近听说池家的老爷子好像从国外回来了,池溪那边恐怕不安宁。
张芷汀请假,章良顺手推舟将郭靖与指派给苏景明当助手。
苏景明倒是没说什么,虽然他看到郭靖与和张芷汀站在一起心里别扭,但单令业务能力这一点他没有可挑剔的。
郭靖与给他打下手不比张芷汀差,而且男孩子也好出现场。
虽然苏景明还是不怎么和他多说话,倒也没有讲个不字。
宿舍里,张芷汀看见宋安南一张脸毫无血色地站在自己家门前,脚边放着一个孤零零的行李箱。
她忙把门打开,将行李箱拖了进去,又牵着宋安南的手将人带进屋里。
“手这么凉?”张芷汀将人往卧室带,又说要去给她煮红糖水。
这次见面宋安南更瘦了,整个人就剩一把骨头,脸色苍白如纸。
进了屋子,宋安南让她不用忙了,跟张芷汀说了句累,想睡觉。
张芷汀给她盖上被子,看她闭上了眼睛就出去了。
过了一会儿估摸着她睡了,张芷汀想进去看看她醒没醒。门刚打开一个缝隙,就听见一声微弱的泣音。
宋安南背朝外面面朝里缩在毯子里肩膀一抖一抖地。
见她这样,张芷汀只得又悄悄将门关上。
没一会儿门铃响了,张芷汀开门一看发现成叔站在外面,地下还放了好多补品。
“成叔?这是……池溪让你来的?”张芷汀虽然生气,依然克制着心里的怒气。
成叔只说宋小姐刚没了孩子身体虚弱需要补品养身体,其余话一概不提。
“池溪那边怎么回事,安南的孩子怎么没的?”张芷汀看了卧室一眼,走出门外将大门关上没好气问。
成叔一把年纪也是叹息,还是说了其中缘由。
原来是池溪的父亲池明一回来了,让池溪和他挑选好的世家女子相亲。
池溪发病这段时间公司的事情都是池明一做主,前段时间听说池溪和一个女孩求婚了,就派人将背景调查了一遍。
看了宋安南的资料,池明一冷笑一声将宋安南的文件扔在桌子上。
这种人家的女儿能对池家什么帮助,接近池溪是为了什么还不一定呢。
他想起前段时间商业峰会上见到的那个女孩。和池家家世匹配,身材样貌也是一顶一,更重要的是聪明。
娶了这样的女人,会给池溪以后的生意帮助很多。
池溪遗传了他母亲的病,一年里有不少时间需要静养。自己年纪也大了,等他死了以后池家这一摊子事就凭池溪这样怎么料理?
想到这里,池明一眼神瞥向桌上那张宋安南的照片,打开抽屉将文件随手丢了进去。
池明一前脚刚从飞机落地,后脚就去了池溪在城南修养的别墅。
结果他刚和池溪提起,说给他约了一顿饭让他见见自己介绍的女孩,就被池溪一句“现在才想起来管我,晚了”气的倒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