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你说才十六岁的小姑娘,花骨朵一样,还没等开呢就败了。”
正在给暖壶灌烧开的水的代云,颇为惋惜滴叹息着。
那立文噗嗤笑了起来,就甜甜那个长相,还花骨朵呢,充其量是狗尾巴草。
代云看到她笑了,想想明白她在笑什么,也忍不住轻笑起来。
她笑了一会儿,又凑近那立文耳边说:“我和你讲,咱大哥以前那个媳妇儿可漂亮了,干净利索又贤惠,哪像杨培霞窝窝囊囊的,长得也不好看。”
“不会是在工地饥不择食让人讹上了吧。”那立文在心里恶意揣测道。
其实,她上辈子就知道张子雄头一个媳妇和人家跑了的事儿,不过详情并不了解。
她一直不理解大伯哥高大帅气,年轻时为什么娶了又矮又挫,说话都不利落的杨培霞。
现在,当了经理,这个土气的老婆一点都拿不出手。
然后,他招了一个气质脱俗的女秘书在身边,做他的公关经理。
那立文严重怀疑,那就是大伯哥给自己找的小蜜。
“你听我和你说,咱大哥年轻时不是在工地当瓦匠吗?经常不在家。家里有些重活比如拉煤、劈柴啥的,邻居处的挺好的小伙子看到就会帮忙。”
原来。
张子雄从前就是个瓦匠啊。
那他现在能爬上工程公司经理的位置,看来这个人的社交能力不一般。
可是。
他那几个儿子怎么都那么窝囊呢?
大概。
都随了妈妈杨培霞。
当爸的优秀基因一点儿都没继承。
代云的话还在继续:“······结果,你猜怎么着?咱这个婆婆看见了两次,就开始骂媳妇儿不正经,趁着她儿子不在家勾搭小白脸、搞破鞋。
欸~那闹得是满城风雨。
咱大哥回家来婆婆就下舌,大哥不问青红皂白把媳妇儿狠狠揍了一顿。
那个媳妇儿一气之下,带着儿子真跟着邻居小伙子跑了。
现在人家过得可幸福了,就在离咱们这儿不远的乌金镇住。
媳妇儿跟人跑了,咱大哥在工地看到在那儿做小工的杨佩霞,看她长得样不咋地,放在家里肯定放心。又老实能干,应该不能招婆婆不待见。
他还带着咱婆婆去看了,咱婆婆也相中了,便给娶回家了。”
那立文听着有些傻眼:婆婆吕凤珍不是当过街道主任吗?就这样的人也能当街道主任,真是想不明白。
也许,在婆婆吕凤珍的眼中,女人长得好看就是原罪,就会不正经,就会勾搭男人。
不然。
她为什么对代云也是横看不顺眼,竖看不顺眼,上下左右看都不顺眼。
“嘿,咱们这个婆婆,怎么说呢,就·····很奇葩。”
那立文小声嘀咕道。
她心里暗自庆幸,自己长得比代云差了一大截,才没有遭到婆婆无理的仇视与攻击。
“什么?”代云听了一愣。
“就是孤拐呗。”那立文解释道。
代云捂嘴笑了起来:“嗯嗯,是挺·····奇葩的。
你看吧,她对咱们没有好脸子,对咱大姑姐也没个好脸子。
你不知道,大姑姐做姑娘时成天挨骂,咱那婆婆什么都骂,骚×、贱货、小婊子,还,还什么一双玉臂千人枕,天生就是挨那什么的货。哎呀,我都说不出口。”
“天啊,骂她亲姑娘?”
那立文简直不敢相信,这些话是婆婆骂自己亲姑娘的。
代云:“嗯,咱大姑姐亲自和我说的。
婆婆骂我,我受不了就哭,不想和你二哥过了。
咱大姑姐就和我说,你这还算是能听的,不知道当初咱妈是怎么骂我的,然后就和我说了起来,你想不到吧?
咱平姐说,她当年之所以才十八就结婚了,因为受不了她亲妈成天这么骂她,想着赶紧嫁人逃出去。”
那立文:“······”
明白了,大姑姐张子平天生长得妖艳迷人,扎了吕凤珍的眼。
婆婆吕凤珍不但奇葩,而且还变态。
她邪邪地想:婆婆不会是在那个地方当过老鸨吧?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
据说婆婆从小就死了爹娘,被送到人家当童养媳。
嗯,有可能是在当童养媳时,被从前婆婆没少磋磨。
然后。
便心理变态了。
有许多婆婆对儿媳妇不好,对姑娘也看不上,大多都是这个缘由。
不过。
这都什么时代了,还想让儿媳妇受这种气,有几个人愿意受啊。
反正,那立文是坚决不受。
她抬头看看忙忙活活的代云,这就是个愿意受气的小媳妇,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代云把小米粥也熬好了,抬手看看手表,起身说:
“这都八点了,上班已经晚了。
我去看看,能不能吃早饭,给他们收拾上去,我就得走了。
多亏没有带小涛来,不然再送他去幼儿园根本来不及。”
“还好你的单位离得不远,三五分钟就到了。”那立文站起身说。
“唉,离得近真是······你住得远多好,我们住得近,有点事儿就折腾我们。
这不,今儿大半夜的被折腾起来找人,然后又被吓得够呛。
一天天的没个消停的时候,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代云摇头叹气道。
那立文沉默。
张家成天鸡飞狗跳,自从她嫁过来,这个家貌似就没有消停的时候。
前几年,大姑姐夫和人去南方做生意,结果是倒腾假币,然后带着假币回来花被抓,被单位开除公职。
又去雪国倒腾服装,被打了个半死回来。
张子建的大哥和别人家媳妇偷情,被对方的丈夫抓到,私下里赔了人家好多钱。
这还不算,那个男人只要是没钱了,就去单位找他,他只能哑巴吃黄连吃下这个暗亏。
不然,闹起来工作就没了。
去年,大姑姐家的大儿子小斌闹腾了一场,非要娶一个貌似钟无盐、还瘸腿的小姐。
这不,到底是大姑姐没有扭过儿子,今年给办了婚礼。不办不行了,瘸腿媳妇挺着大肚子满街招摇。
今年,二哥张子伟找小三被抓包,闹腾了好久将将才消停下来。
现在,又出了个养小白脸、要和人私奔的孙女儿。
嗨,这一场场大戏真够抓马的。
也不知道冲撞了什么?
应该去上上坟。
但是。
他家貌似有个规矩,从来不去上坟。
数典忘祖的人家,能过消停吗?
······
代云刚打开堂屋门,便飘出了老太tຊ太尖刻的声音:“送她姥姥家去,让她妈也回去,问问她姥姥这都养了什么败家姑娘,根不正苗歪······”
巴拉巴拉一顿歪理输出。
伴随着的是大嫂杨培霞的低泣声。
那立文:老太太这是要休儿媳妇儿?
怎么,还想让她大儿子休妻再娶?
也不看看她大孙子、二孙子都娶妻生子了,还要把老妈休回娘家。
话说,杨培霞的几个儿子怎么一声都不吭,眼看着自己妈被赶走吗?
还真是孝顺他们奶奶呀!
那立文听不下去了,到北屋和老爷子打了个招呼,抱着胖儿子顾自走了。
她在电话亭忙乎了半上午,张子建才开车找到电话亭。
“你怎么声都不吭一下就走了?”
他一进门就责问道。
“谁说我没吭声,我和你爸打招呼了。都八点多了,我得来开门做生意。怎么滴,你妈又挑邪理了?我看是把她闲的······”
那立文翻着白眼回怼。
张子建垂头丧气地坐在那里,跟霜打的茄子一样。
看来,婆婆吕凤珍真是如她所料挑理了。
她在心里吐槽:老歪婆子,都乱成那样了,还有闲心来找我的事。
“喂,事情最后怎么解决的啊?”
屋子里唯一一个打电话的人走了,那立文捅捅张子建问。
“大嫂带着甜甜去她姥姥家了。”
张子建回答。
“啊?还真把大嫂撵回娘家去了?”
那立文一怔。
张子建拿起炉钩子捅炉子,让火烧的更旺一点:“老太太决定的事儿谁敢忤逆?
那个杨培霞也是,妈都当不好还有什么用?”
切!
那立文白眼翻出了天际。
只要是出事儿,那都是别人的错。你们家的人一点问题都没有,什么强盗逻辑。
“哦,对了,你妈没让你就劲儿也把我休了?不跟她老佛爷告退一下就擅自离开,罪大恶极。”
她阴阳怪气地说道。
张子建抬头看了她一眼,笑嘻嘻地说:“老佛爷没下指令休你,但是指令我回家修理你。”
“怎么个修理法呀?”那立文掐腰问。
张子建:“老佛爷说,打到的媳妇揉到的面······”
“噢——你妈让你打我?”那立文眯起眼睛。
张子建举手投降状:“我哪敢啊,你不打我就不错了。”
“看来啊,你妈是欠修理了,要是你爸天天打她,一天打八遍,她就不会如此嚣张跋扈。”
那立文冷笑道。
张子建咧咧嘴道:“我妈那人可打不服。从前,我爸打过我妈,因为我大姐。结果我妈拎着菜刀撵了我爸三里地,要不是我爸跑得快,差点儿被我妈给开瓢······”
“嚯嚯。”那立文惊了。
没想到那么好脾气的公公还曾经打过婆婆呢。
只是。
以惨败收场。
······